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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164章 身体
杜若凡气喘吁吁抬头，巨大的翅膀阴影映在他瞳孔中，半空正荡下一片片洁白的羽毛。他想抽出腿，至少先把裤子穿好。那个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生物”却仍用不知什麽部位半压在他腿上。他和他对视，层层相叠舒展开的羽毛中藏着枚金色的竖瞳，纺锤形的瞳孔也在一动不动地打量他。
姜丹铅羽化了。似乎不是彻底的羽化，体型和之前相比小了很多，大概只有两米多高。他的形状渐渐开始稳定，有点像六翼天使，裏外都布满了柔软的白色羽毛和眼睛，缠绕着像经纶一样肉色的东西。但只要稍加凝视，脑海裏的画面便扭曲变形，好像打了马赛克似的层层叠叠出现在记忆中，无法留住。杜若凡的心底顿时一阵懊恼，接连升高的体温，没有动作也跳动极快的心脏——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姜丹铅的异常。他的脑中留着一阵阵眩晕，不知是方才余韵的残留还是直视羽化后姜丹铅的结果，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释放时都还停留在姜丹铅羽化的身体裏没有退出来。眼睛中的瞳孔或转动着打量四周或凝视他，杜若凡想开口，忽然敏感地发现有几枚瞳孔正死死盯着他。那种感觉令人不由自主便毛骨悚然，像是捕食前的预兆，裏面含着的不是探究和好奇，而是动物的锁定。
姜丹铅没有认出他。
杜若凡深吸了口气，试探着抽腿。他一动，羽毛组成的躯体立刻前倾，半张开的羽翼中露出更多眼睛和密密麻麻细小的牙齿。他边往后退边系上皮带，腿已经顶到了床头。被锁定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让人心跳加速、四肢僵硬。几枚瞳孔转向还在运作中的风扇，他什麽也没看清楚，风扇已经砸在了房间角落，碎成几块。
杜若凡嘆气道：“这个风扇现在买不到了哦。”
覆盖着羽毛的生物一下子几乎贴到脸上，他甚至能听到无数细小牙齿磨动。杜若凡心底既不害怕，也没什麽特殊的感觉。他试探着伸手覆盖上白色的羽毛，带着一点点笑意：“你要什麽？”
更多瞳孔转向他，羽毛下忽然张开一张嘴，密如鳞片般的牙齿瞬间就穿透皮肉咬住了他的手掌。血立刻涌出来，有些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在床单上，有些挂住羽毛。他吃疼皱眉，没有挣扎，手也没有下意识地缩回来。咬得不够深，连骨头都没碰到。牙齿钻进肉裏，像在吸收他的血液般，很酸。杜若凡反倒很畅快地笑出声，任由那张嘴咬着，又问道：“你想要我的什麽？”
经幡状的肉色围了过来，如游蛇般将他慢慢包围，似乎随时会收紧勒住他的脖子。有些甚至已经缠上了他半垂着的另一只手臂，他看到那些带状的肉色更像是一层薄膜，下面纵横交错着紫色红色的血管。或许是在呼吸，薄膜微弱地搏动，像风吹动经幡。有羽翼朝他伸过来，隔着衣服、更多没有嘴唇的裂口张开，咬住他的胳膊，腿，甚至用牙齿摩挲着他的脖子。杜若凡用手摸上薄膜，所有裂口咬穿衣服，刺进他的皮肤。当然疼，好像要被撕碎了，但脖子上的那张嘴没有用力，不然就要死了。但还是穿透皮肤，闻到血的味道。他不管不顾地奋力张开双臂拥抱住羽化的姜丹铅，手臂和脸埋进羽毛裏。
“你要我的什麽？要的血，要我的身体？”杜若凡闷闷地问。羽毛柔软温暖，带着一股雪似的味道。咬住他胳膊、腿的裂口好像要把肉撕下来，羽翼也在收紧，好像要把他埋进羽下溺死。他吃疼叫了一声，在心底升腾起来的，是酣畅淋漓的痛快，杜若凡边笑边嘶气，也拼命收紧手臂把所有羽毛、嘴巴，经幡都揽进怀裏：“你要我的爱，要我的生命？”
脖子上的裂口松开了，竖瞳很慢很慢地转动着和他对视，裏面生出细小的刺。那只竖瞳靠了过来，好像低头似的。他觉得那只竖瞳贴上了自己的嘴唇，变得湿润、柔软，所有细小的刺，化成滑溜溜的舌头，探进他的唇齿间、扫过舌尖，上颚，喉咙，像一只探究的手，带动他心脏中的某一个部位，有什麽顺着血管在翻涌。他们分开，杜若凡张开嘴，他的舌尖上，有一片湿漉漉的羽毛。
裂口如伤口愈合般长上，有一部分，好像连接着他的皮肉，要和他生长在一起。那些牙齿离开他的皮肤，羽毛慢慢脱落，渐渐的、渐渐的，最后只剩一对巨大的羽翼收拢，下面露出两只细白的腿，一片片皮肤外还生着羽管。然后翅膀缓缓张开，羽管也开始脱落，姜丹铅闭着眼，赤身裸体地跪坐在他腿间，唇边染开血跡。杜若凡把他抱进怀裏，羽毛落在地面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消散。他背上有两面红痕，摸上去很烫，蝴蝶一样。他如半梦半醒，伸手揽住杜若凡的肩膀，喃喃自语道：“你什麽都给我吗？”
“我什麽都给你……”杜若凡也喃喃道。心脏的位置闷闷的，途经血管流便全身。姜丹铅的鼻尖和嘴唇贴着他的脖颈，嗅到上面的血味。他舔了一下，睁开眼睛，猛地从杜若凡怀中坐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杜若凡想拿被子把他裹住，驀地又想起他是不是皮肤敏感会疼，现在才手足无措起来。他丢开被子，还是把人抱住，姜丹铅在他怀裏很灵活地翻了个身，背倚着他，举起手腕。
一片羽毛飞快地长了起来，他吹了下，火倏地燃烧起来，静静地流淌在皮肤上，带走所有羽毛，进而熄灭。很干净，没留下任何印跡。
“你的血和瞳珠融合了……”姜丹铅抬头从怀裏望着他，“你的血和我的血液也融合了。”
杜若凡伸手抱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侧脸，“那我是不是可以进入昆仑了？”
姜丹铅躺在他怀裏，安静了会儿，伸手点在他心脏上，“那根羽毛，也在这儿。”他眯起眼睛笑，很开心的样子，“你去哪裏，我都可以找到你。山外的人靠影子联系，王母的孩子靠血缘联系，我和你，靠这跟羽毛联系。”
那是他出于爱吞下的羽毛。无形的爱带他们找到归处，让每一个人都无可替代。
杜若凡低头，牙齿留下的深浅不一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奇异的是，除了脖子上的，都不再疼。他伸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突发奇想道：“你说会留疤吗？”
姜丹铅摇摇头，或许是不会，或许是不知道。他摊开双掌，将两手并拢成羽翼状：“我会为你，再变化一次、两次，一万次。”
羽翼飞了出去：“为你，为银姣，为我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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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164章 身体 其脉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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