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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163章 冲印
从金竹山回来，两人收到了姜银姣的消息：她到昆仑了。算一下距离，应该不是直接从主脉进去的，杜若凡好奇道：“山脉裏还有信号吗？”
“有些地方有。”姜丹铅带上玻璃门，“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走到有信号的地方发。”
两人在楼下照相馆裏，正分头把该打开的设备都重新启动。杜若凡答应了姜丹铅今天要把拍好的照片一起冲洗出来，他去暗房检查，姜丹铅进到姜银姣住的仓库裏收拾东西。虽然出去了一段时间，倒没落下什麽灰尘。双生子的东西大部分在湖边丢没了，现在流浪汉的家当都比两人多。翻着翻着他摸出一袋临期的雪饼出来，拆开叼在嘴上一个，拿着塞进杜若凡嘴裏一个。
杜若凡含糊道：“我配好药水就要关灯了，味道可能会有点刺鼻，你戴个口罩。”
他指着暗盒上的标签给姜丹铅看：“c-41，标准彩色负片。”
“标准彩色负片。”姜丹铅就点点头重复道。
他又指指冲卷机，“诺日士QSF自动冲卷机，店裏最常用的。不过现在我们先不用，我们来手工冲洗。”
黑暗落在两人脚边，几秒钟后仍然伸手不见五指。所有可能漏光的位置都封了起来，照相馆的暗房实行完全黑暗制。稍许，姜丹铅的眼睛像两枚金色的琥珀，宛如夜行动物，让近在咫尺的杜若凡能找到他的位置。
他用两手轻轻捂住他的双眼：“眼睛太亮了。”
两人就笑笑，姜丹铅的睫毛在他掌心裏一眨一眨：“那什麽时候开红色的灯？”
“那是钠灯。”杜若凡离开他双目，动作娴熟地摸黑抽出片头，转卷。“放大照片的时候才开。”这一连串动作好久没做过，却没有任何卡顿，好像已经刻进了身体。他仍然听到姜丹铅在旁边呼吸，一瞬间好像自己的身影和绑起长发的李梦萍重合，他踮脚扒在旁边明明什麽都看不见，听剪刀剪开片舌的声音，却能想到那些动作。
药水的味道淡淡散开，姜丹铅嗅了下，听着杜若凡边操作边说：“显影液要严格控温，不然会偏色。”
台上，节拍器发出规律的拍子，如钟表般摆动。搅拌着药水，杜若凡继续道：“显影液还原卤化银生成金属银，拍不到你们。”
姜丹铅傻笑道：“你这样好像老师哦。”
他听到杜若凡笑了，杜若凡说：“三分十五秒。”
黑暗中药水流动、很缓的呼吸声，节拍器在他们之中。姜丹铅知道杜若凡是在听着节拍计时。他数了几下，还是忍不住问：“你会数乱拍子吗？”
“不会。”杜若凡就说。“黑暗裏等待的时间会变长，我们可以做点別的。”
他刚说完，姜丹铅循着黑暗，嘴唇轻轻贴了过来。他闭上眼睛琥珀般的两枚光点就消失了，仍在心裏数拍子。然后漂白、水洗，定影、稳定。他们都接吻等待时间，底片放入热风干燥机等待烘干，姜丹铅忍不住感慨说：“好复杂，难怪数码相机流行起来了。”
杜若凡不置可否，他打开钠灯道：“现在还需要用银盐放大印在相纸上，也可以直接扫描打印。”他想了想，又解释说：“银盐无酸纸的相片可以存放一百年以上，数码打印的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测试放大机的曝光，“你有什麽想记住一百年以上的东西吗？”
姜丹铅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不经意间道：“想要记住一百年以上的东西，都不是一瞬的。”
杜若凡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他用银盐放大了一部分，又用数码扫描了一部分，让姜丹铅对比着看有什麽不同。拿胶卷拍的，几乎都是风景，西藏散着不化雪的山峰，高耸的云杉木，有几张没对好焦，是姜丹铅拍的。在这些景色中夹杂着一张杜若凡侧头看向雪山的照片，他嘴角带着一点点笑意，领口被风吹动。
姜丹铅把这张举起来，对着门口的日光看，“我拍的。”
“拍的好吗？”他偏过头问。
“嗯……”杜若凡把头从背后架在他肩膀上，“因为是拍的我，我也不好说好还是不好。”
“我觉得好。”姜丹铅笑眯眯道。“我要挂起来，挂在我的房间裏。”
杜若凡脑子抽了下风，不由问：“哪个是你的房间？”
姜丹铅拽着他一溜烟跑到二楼的小房间裏。很热，一团闷闷的热铺上脸，空调的风没打上来。他比划了半天，比划是挂在衣柜上还是摆在床头。他到处比划，杜若凡干脆在床上打横躺了下来，摊开双臂，腿还顺着床沿搭在地上。日子太久了，天花板旧旧的发暗，床铺中有一点点花露水的味道。他伸手打开小风扇，已经销声匿跡的三峡牌，绿色扇叶发出嗡鸣。温度渐渐降下来了，还是有些昏昏欲睡。杜若凡半眯着眼睛，见姜丹铅屈起一条腿、把下颌放在膝头正看着自己。
杜若凡冲他笑笑，因为犯困，脑袋迷迷糊糊。姜丹铅无声地爬过去，骑在他腰上，看风扇吹起他额前的发梢，冲洗照片的水，摸上去就像他的体温。他解开他的扣子，把头低下去，低到柔软的发梢扫过他的腰，杜若凡难耐地眯起眼睛，从喉咙裏溢出嘆息。
云的阴影从窗外流过。
“你要邀请我。”姜丹铅嘴唇亮晶晶的说。杜若凡喘着气要坐起来，又被他按回去。他的一口气变短了，还没品尝清楚又被吐出来，杜若凡卷他的头发，故意道：“邀请你什麽？”
他感觉到姜丹铅骑上来，含住他的手指，摸到他牙槽上锋利的尖齿。姜丹铅的表情一会儿恍惚一会儿迷离，瞳孔的顏色越来越浅，接近金色，心跳比节拍器快得多。他的体温开始高到发烫了，十指相扣的手掌上正刺出半透明的羽管。杜若凡猛地惊醒，要翻起来，“丹铅……”
“姜丹铅——”
姜丹铅坐在他腰上不起来，他两手攥住他的手掌，把两人的双手按下去，也按到腰上。他仰着头，表情好像很痛苦：“我会变成羽毛、眼睛，皮肤，经纶……”
“你要……”他压下眼睛看杜若凡，纤细的脖颈上正被湿漉漉的白色初羽覆盖，“你要……”
他极力想说什麽，脱口而出的，却不再为想象限制：
“你要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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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163章 冲印 其脉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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