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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潮那小子则老老实实地坐在姜义身旁,一双眼睛只盯着那盆炖鸡,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杯箸碰声,小儿笑语,菜香氤氲,热气与灯影一并交融。
这一方小厅堂里,尘世的暖意正好。
……
那点年节才有的暖意,还未被早春的寒气吹尽,村人脸上的酒意也才刚褪下。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不得几天。
那日午后,日光微斜,人心正懒。
忽地,一声沉闷的巨响,自地底深处滚滚传来。
脚下的大地,先是细细一颤,如筛糠般轻抖,桌上碗盏跟着叮当作响。
转瞬间,整座村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摇了一把。
两界村登时乱成一团。
瓦片碎裂,梁木折断,声声迸作,夹着妇人的惊呼丶孩童的啼哭,织成一片。
早些年听了劝,肯下力气加固过屋舍的人家,此刻也不过是掉了几片瓦,墙上添了几道裂纹,人倒安然。
可那些心存侥幸的,或是囊中羞涩的,一下便吃了亏。
半边屋墙轰然倒塌,将一户人家的屋子砸得稀巴烂,尘土扬起,遮了半条道。
好在震前已有预兆,人多在院外,逃得还算及时。
只几人躲闪不及,被飞石砸中手脚,血流不止,却都还喘着气,未出人命。
尘埃未定,空气里已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腥气丶断木的焦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姜义的身影,已行在这片狼藉之中。
他神色如常,既无惊惶,亦无怒意。
只是那双眼,比平日更沉。
路过一处塌了半边的院墙,姜义停了停。
墙根下,一个汉子抱着腿闷哼,脸上灰泥与血迹混成一色。
他瞧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随手掷了过去。
「先敷上。」
语气平淡,像是吩咐,又似随口一句。
再往前走,遇见个妇人,正抱着自家门槛号啕。
他也只是安稳劝道:
「人没事,便是万幸。哭完了,还得收拾屋子。」
他心里明白,此刻这光景,自己能做的实在不多。
天要动,地要摇,这等事,不是他一个凡骨血肉能拦得住的。
能做的,也不过是替伤者留一瓶金创药,替失屋的人搭几根梁,
再将那些尚能撑起的墙角,用新伐的木料一点点加固,一遍遍夯实。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传闻听得多了,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不算少。
可那些,总归还能跑,总归有个盼头。
唯独这脚底下生出来的祸事,是真实的,避也避不开,逃也逃不脱。
天下虽大,又哪有一方净土,能教人安生?
与其把心思耗在「逃」字上,不如多备几根木料,多和几担泥浆,把脚下这一方地,再筑得结实几分。
半日过去,那股惊魂未定的气,也渐渐散了。
村里哭喊声止了,换成叮叮当当的收拾声。
那声音不大,却透着劫后馀生的麻木与倦意。
姜义信步走进祠堂。
这地方倒是结实,梁上落了些灰,香炉歪在供桌边,除此之外,竟没见什麽大碍。
不多时,姜亮那缕神魂便现了出来。
他身形淡淡,立在香雾后头,像是旧梦里的人。
姜义目光在牌位上一掠,语气平平:
「外头可有什麽新消息?」
姜亮上前一步,低声回道:
「昨儿那一阵,动静最大的,是凉州那边。听说有好几个镇子,直接给震塌了。」
他比划了一下,又道:
「长安丶洛阳这些地儿,这回倒只是晃了晃,没出大事。」
姜义缓缓点头,那神色静得看不出半分起伏。
「先前帮着安抚流民的李家伙计,如今人在哪?」
姜亮脸上露出几分笃定。
「爹放心,那些人本就没撤远,一直屯在左近几个镇上。昨夜地动,他们怕是连夜就起身了。」
「此时只怕都到了灾处,生火的生火,搭棚的搭棚,该忙的都忙,不会乱。」
这话说得井井有条,显然早在心里盘算过。
姜亮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几分:
「羌地那边,如今已算稳住。再往外扩张,不过是些水磨功夫,一时半会儿吃不下。」
「锐儿在那头,倒显得有些闲了。」
他抬起眼,小心试探着姜义的神色。
「您看,是不是让他回凉州一趟?亲自出面,安抚人心。」
姜义没急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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