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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缓缓点头,起身走到艾伯特身边,粗糙的手掌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几乎要按进骨头里。他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一个只能彼此知晓的秘密,每个字都裹着夜风的寒意:
“确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马林堡的过渡事务,需要你一力监督。守住这里,看好我们的人——尤其是那些死抱着拉穆教义不放的顽固分子,别让他们一时冲动,做出危及整个吞并计划的蠢事。”
可臣服?改信?这违背了他们毕生的信仰,像在心上剜掉一块肉。
一年前,谁敢说这样的话,定会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可现在,马林堡的每一块石头都在颤抖,敌人的号角声仿佛就在城外响起,越来越近。
议事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将骑士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群困在牢笼里的野兽。他们或低头沉思,或面露挣扎,却没人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反对。
亨内克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战死的弟兄们的脸,闪过城堡里嗷嗷待哺的孩童。良久,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再……再议三天。”
三天。或许是骑士团最后的期限,也或许,是他们与过去的信仰做告别的最后时间。
窗外的风呜咽着穿过塔楼,像一首悲壮的挽歌。
对顿斯特骑士团的许多成员而言,赞赞王国与席卷阿哈德尼亚的宗教改革,像一场无法阻挡的洪流。
拉穆教会叫嚣着要发动十字军东征,可谁都清楚,那只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徒劳——他们的刀剑早已钝锈,粮仓也见底了,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议事厅里的沉默像凝固的蜡,黏住了每个人的呼吸。烛火在骑士们的铠甲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忽明忽暗,映着他们眼底的挣扎。继续抵抗,就是全员战死,骑士团的旗帜会在马林堡的废墟上被风吹散,连一点灰烬都留不下;臣服赞赞,却要背弃毕生信仰,像被剜去了灵魂,成了行尸走肉。
没人愿意先开口。直到那个络腮胡的老骑士猛地拍响桌面,铁手套与木桌碰撞的声音惊得烛火跳了跳,火星溅到地上,很快熄灭。
“你说的都是异端邪说!”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颈间的青筋突突直跳,像要挣破皮肤。
“若我们屈服于赞赞和它那所谓的国王,就得皈依亚历山大的异端!到那时,我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异教徒!我宁愿在与教会敌人的战斗中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为了苟活而玷污信仰!”
立刻有三道声音附和,其中一个年轻骑士甚至拔出了佩剑,剑刃在烛光下闪着决绝的光,映得他眼底一片赤红。
分歧像一道裂谷,瞬间将骑士团的幸存者劈开。
埃伯特·雷默斯往前站了半步,绷带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抵不过他语气里的急切:“敌人的投石机已经架在城外了!不臣服赞赞,我们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恳切,“唯有这样,骑士团数百年的传统才能留一丝火种,总好过彻底湮灭!”
“你这是背叛!”
“是识时务!”
争吵声像炸开的火星,在狭小的议事厅里噼啪作响。有人拍桌子,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有人拔剑相向,剑刃相抵的声音尖锐刺耳;还有人红着眼嘶吼,把积压的绝望和愤怒都倾泻出来,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
亨内克·罗滕堡坐在主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他看着自已的弟兄们像疯狗一样互相指责,心一点点沉下去。再这样闹下去,不等敌人攻破城门,他们自已就先把最后一点力量耗光了。
“安静!”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因动作撞到桌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声怒吼带着他积攒了许久的威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沸腾的争吵。
议事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滋滋”声,连墙角老鼠跑过的窸窣都清晰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大团长身上,那些眼神里有期待,有恐惧,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接下来的话,会是骑士团的生路,也可能是墓志铭。
亨内克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铠甲随着呼吸起伏,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缓缓扫过每张脸,最后落在埃伯特身上,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们向赞赞国王亚历山大传信——”
“告知他,我们愿意臣服于他的权威,并入他的王国。”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条件是,他必须保护我们免受敌人侵害。其他一切,都可以谈。”
话音落下的瞬间,议事厅里仿佛响起了无形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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