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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道,接待的都是外地的生客……俺这个人脾气倔,更自私,与自己无关的事绝不会多一句嘴,你走吧,不要耽误俺干活。”
小敏被男人几句话赶出了大车店,走到门口外的木杆子旁边,她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她不相信男人不认识沈家。
槐花树下的男孩转过身打量着小敏,嘟囔嘟囔小嘴:“你是那个……”
男人手里端着木盆,一边走近马厩,一边厉声怒斥,“伍佰儿,这儿没你的事,爹不是嘱咐过你吗,小孩子不要多嘴多舌,你把槐花送给你娘,让她给咱们爷俩做一锅槐花饼,你去帮她烧火做饭。”
男人的话音刚落,东厢房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搭亮棚,眼往四下撒打,嘴里“咕咕咕”叫着。
在院墙外觅食的鸡群趔趔趄趄迎着女人的召唤跑过去,女人看到了小敏孤独的小背影,她心里一颤,这个小丫头有点面熟,似曾在哪儿见过,看那侧脸很像许家的敏丫头。
这个中年妇女是谁呢?她不是别人,是张家火烧铺子的张妈,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张贵,他们在沙河街的火烧铺子被日本人占领后,来到八里庄重新搭锅起灶,因为面粉被日本人控制,生意无法维持下去,甚至到了全家人吃不上饭的地步。
八里庄四通八达,西面紧邻赵庄码头,北面是湾头村,西北面是郭家庄,与东面的蟠龙山相隔四十多里,只要是去赵庄码头的商客都要途径八里庄。
戚铁匠建议张贵租下村口的大车店,一来给从蟠龙山上下来的兄弟一个落脚之地,二来多多少少有点收入,张妈觉得戚老二的话有道理,她让丈夫找到了原来的主家,与他们签订了租赁协议。
张贵四十几岁的年龄,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黑里透着红,颧骨突出,那是瘦的模样,两只大眼睛深邃又明亮,眉毛不浓不淡,鬓角的头发略微泛白,不到两年的工夫,他身上已经有了苍老的痕迹,走路有点驼背,身上有一股凛若冰霜的气息,与他在沙河街时判若两人,这也是小敏没有认出他的原因。
自从沈家出事后,小九儿失踪,张贵再也没有笑过,沈老爷子活着时对他张家多有照顾,老人不仅满腹经纶,还仗义疏财,年轻时候念过几年私塾,待人接物总是一团和气,对巴爷的孩子视如己出,对无家可归的乞丐更是倾囊相助。
年前沈家杀猪,沈老爷子请了庄上几个知根知底的朋友到家里小聚,张贵也在老人的邀请之内。
饭桌上,老人聊起他的女儿泪洒前襟,双手捶打着自个前胸痛哭失声,他后悔没有原谅女儿,还说他这一生最恨日本鬼子,有一天他也会死在鬼子的手里,如果那样,希望大家把他埋在女儿的身边,也奉求大家收养小九儿。
那天,张贵亲眼目睹鬼子抓走了沈老爷子,他想冲上前去,戚铁匠的大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等鬼子走了后,他们二人从后山上绕到了沈家的后院,跳过院墙,在院井里四处寻找,也不见小九儿的身影,沈家屋里屋外全是血,被鬼子杀害的家丁直挺挺躺在血泊里……张贵攥紧了铁拳头,仇恨填满了他的胸膛,他跑上了蟠龙山,执意要留下来跟着许连成他们打鬼子。
罗一品说抗日不仅需要拿枪的军人,也需要老百姓支援。
从山上回来,张贵不再提上蟠龙山的事情,用心经营大车店的生意,为抗日组织传递情报。
“孩他爹,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呀?”张妈把衣襟里兜着的一点秕糠撒在地上,扫了扫前襟,又拍拍手,看着丈夫抑郁寡欢的脸,问:“那丫头与你说了什么?俺在屋里透过玻璃窗户看到你爱答不理,嗨,也是,如果真的是那个敏丫头,你能认不出她来吗?”
张贵用手掌抿抿额头,他的手搁在了眉梢上,刚才那个丫头确实有点面熟,像许家的敏丫头,当年她被混星子掳走时他还追了几条街,没追上,只捡到一把小弹弓。
“孩他娘,你不要操心院子里的事情,快去给俺爷俩做口饭吃,今天咱们店里只有一个客人,他说他不在店里吃饭,也不住下,日头落山他就走,待会俺去山上转转,看看俺昨天在山上放的铁夹子夹到了什么,也许是一只野鸡,那样咱们今天的饭桌上添个荤菜,炖野鸡肉吃,想想俺都会流口水,咱们一个冬天没有沾油星子了。”
小伍佰端着笸箩从槐树下走到张妈跟前,“娘,那个姐姐俺认识,以前在沙河街一品点心铺子见过她。”
张妈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她蹲下身体,伸出双手揽住儿子的肩膀,“伍儿,你真的认识她吗?她被混星子抓走那年你才六岁呀。”
“嗯,是她,俺认识她,就是那个小姐姐。”伍佰肯定地点点头,“娘,那年她去罗家探望金大娘时,俺也在场,她还与俺说了好多话,她还问了俺大姐的事情,俺告诉她说俺大姐去了蟠龙山参加了八路军,她嘱咐俺说,这件事谁也不要说。”
儿子的话刚说完,张妈双手掐腰,在原地跳了一个高,冲着丈夫大喊大叫:“孩他爹,你听到了吗,咱们伍儿说是敏丫头,你,你的眼珠子长后脑勺上了吗?”
张贵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婆姨发脾气,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婆姨嫁给了他,为他生下三个孩子,两个丫头,一个小子,为了养家糊口,他们东拼西借在沙河街开了一家火烧铺子,日子宽松后,婆姨自作主张把大女儿送去了威县念书,指望她将来有份好差事,帮助家里减轻一些负担,谁知,她中学刚毕业就跟着罗一品上了蟠龙山,参加了八路军。二女儿十七岁嫁到了外乡,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三口人相依为命。
张贵不敢看婆姨那张发怒的脸,他抓起墙根下杵着的草耙子走进了马棚,用草耙子挑挑堆积的高粱秸秆,岔开婆姨的话题念叨:“昨天的雨没有打雷,俺就知道它下不太久,下不大,却弄得空气潮乎乎的,俺先把这点干草翻个儿,再不管它就要发霉了。”
“张大哥在家吗?”卢茗挑着锢镥挑子出现在大车院门口,他站在门口斜坡下面向前抻抻脖子,踮着脚尖,扯着嗓子吆喝:“张大哥您在忙活啥呀,大老远就听到您和嫂子吵吵嚷嚷,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听到卢茗的声音,张贵心里咯噔一下,他急急忙忙扔下手里的草耙子,用腰上围裙擦着手走出马厩直奔院门口,他习惯性地向路上瞅了一眼,微风拂过树梢,阳光穿过了枝杈之间,把星星点点的光撒在路上,撒在人们的身上,这个时间点赶场的人几乎都挤进了八里庄的集市。
“张大哥,敏丫头是不是从您门前走过?”卢茗撩着衣襟擦着脸上的汗珠子,压低声音说:“其实俺从您门前过去一趟了,在这条路上俺没有遇到丫头,俺又去了北面的大路,也没有丫头的影子。”
张贵猛地擎起大手掌,响亮地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想到他刚才对小敏的态度,满脸懊悔,“嗳,俺错了,俺以为她是鬼子派来的,没正眼看她……俺真没想到是她,没给她好脸色,丫头一定是为小九儿的事而来。”
八里庄有两条大街,一条是南北大街堂庙街,这条街有历史根源,庄上的东南边有座土地庙,街名由它而来;张家大车店墙外的这条街叫竹子街,这条街像根竹子一样直通通横跨庄东庄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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