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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刚好,莫碰凉物。”
江砚舟固执地抬手阻拦,他仰头望着艾玙,那双往常淡漠的琥珀色瞳孔此刻却亮得惊人,清晰倒映着艾玙棱角分明的轮廓。
艾玙喉间溢出嘆息,目光扫过对方单薄的衣衫,忽然冷笑:“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我在恃强凌弱。”
他利落地褪下身上貂裘,狐毛翻领还带着体温,被他径直甩在江砚舟膝头,“修仙者又如何?当真觉得能与天斗?等生了病,可別来找我讨药。”
雪团“啪”地炸开在艾玙发顶,碎玉般的雪沫落在他漆黑如鸦羽的发间。
他身形微滞,猛地回头,发梢甩出细碎雪雾。
“对不住!师兄你別躲啊!”
喻执慌得跳脚,扑上来就扒拉艾玙肩头积雪,掌风带得雪粒飞溅。
他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对方头顶,“咚咚”闷响搅碎了满院清寂,惊得邬祉急忙拽住他后领:“你轻些!当艾玙脑袋是木鱼呢?”
斜倚廊柱的江砚舟慢条斯理裹紧貂裘,狐毛翻领蹭过嘴角,不知是雪色映得他眉眼更淡,还是眼底那抹笑意比雪还凉。
艾玙后退半步,抱着脑袋直往后缩:“你別打我了。”
“冤枉!我这明明是掸雪!”
喻执急得直跺脚,指尖还沾着零星雪沫,“你看,连半根手指都没碰到你!”
艾玙瞥了眼他鼓鼓囊囊的袖口,挑眉道:“雪球从哪偷的?”
喻执顿时眼睛一亮,拽着人就往廊外跑:“走走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保准比雪球有意思十倍!”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
眼前矗立着一座小山般的雪球,底部被压实的雪层泛着青白色,越往上顏色越浅,顶部还零星插着几根松枝。
艾玙二话不说扑上去,鼻尖刚触到冰凉的雪面,整个人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半边脸瞬间麻得发木,却又忍不住把脸埋得更深些,闷闷地笑出声:“这玩意儿什麽时候攒的?”
“卯时就开始了。”
喻执搓着冻红的手,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你睡着时我和邬师兄偷偷搬雪,堆了整整三个时辰呢!师兄想着你病快好了,见着这雪球准开心。”
艾玙眼底燃起雀跃的光,猛地后退两步助跑,纵身一跃便攀住雪球边缘,整座雪堆便发出“咔嚓”脆响。
剎那间,巨大的雪体如雪崩般轰然坍塌,碎雪裹着寒气铺天盖地压下来,将他整个人埋进雪浪之中,只露出半截胡乱挥舞的手臂。
喻执弯着腰笑。
艾玙扒拉着雪堆坐起,指尖冻得发紫,语气却软得像融雪:“谢谢,我确实很高兴。”
“艾玙!”
呼喊声混着风雪劈面而来,艾玙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起。
林熙和的衣襟扫落他肩头雪沫,那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眼底翻涌的惊惶却比风雪更灼人。
他下意识偏过脸,冻得通红的指尖指向狼藉的雪堆,声音裏还沁着未散的兴奋:“你看!喻执他们堆的雪球比屋檐还高!”
林熙和僵在原地,望着他发梢滴落的雪水,喉结滚动了两下。
最终只是掏出鹿皮手套,将那双冻得发紫的手严严实实裹住,声音放得极轻:“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
艾玙仰起脸,又下雪了,凛冽的风卷着新雪扑来,继而纷纷坠落,像坠了满眸星辰。
然后,別苑又添了许多小玩意。
廊下新悬了风铃,风一过便叮咚作响,青石小径旁立着精巧机关木偶,手持竹笛摇头晃脑。
说来蹊跷,不过是场寻常风寒,艾玙却病了月余。
药汁煎枯了好几炉,窗棂上的冰花都化了又结,他仍整日蜷在榻上,连檐角的喜鹊衔来梅枝,都提不起半分兴致。
林熙和望着药碗中沉沉浮浮的药渣,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带艾玙多走动走动,去后园晒晒太阳也好,莫要拘在房裏闷坏了。”
于是,喻执带着艾玙酣畅淋漓地玩闹一天,他的病气居然也随之褪去大半。
邬祉抱着几串新烤的糖霜栗子,笑盈盈地跟在二人身后。
他偶尔伸手替艾玙掖好散开的披风,或是接住喻执抛来的糖画,眼角眉梢都染着即将到来的春意,半点不耐都没有。
昏黄烛火摇曳间,众人围坐在艾玙房內那架宽大的软榻上。鹅绒软垫深深凹陷,将几人身影围入暖融融的锦衾之中。
艾玙兴致勃勃地清了清嗓子,全然忘了半月前在归云小院,自己也曾被杜撰的鬼怪吓得腿软。
“你们听说过‘镇幽枢'吗?
说起来啊,这可是上古时期不得了的秘宝。
盘古开天辟地那会儿,清上浮成了天,浊气下沉成了地,可阴阳没分匀,幽冥界的鬼气就像开锅的蒸汽似的,咕嘟咕嘟直往外冒。
恶鬼们趁着这股乱劲到处乱窜,人间那叫一个生灵涂炭,白天都跟黑夜似的阴森。”
“好在神仙出手了!
祂们用先天至宝的碎片,生生炼出个‘镇幽枢'。
这玩意儿往鬼门正上方一挂,就跟给幽冥界上了把千年大锁似的,那些张牙舞爪的恶鬼,全被死死镇在裏头。
从那以后,还专门有一脉‘守夜仙尊',世世代代守着这宝贝,靠着仙气和‘镇幽枢’共鸣,保着人间太平。”
“可谁能想到呢?
也不知是哪代守夜仙犯了糊涂,竟然玩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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