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到底是他初来交南的落脚地, 王府坐落在此,跟随他们而来的流民在此,神武军和王府中人更是守在此处, 回到贏州, 雁萧关只觉身心都舒坦了,处处透着踏实。
顺着海滩往前行, 雁萧关很快便察觉出不同,原本碎石满地的荒芜小道,被来往的人踩得多了,竟生生踏出了车马道的模样。虽不及官道那般宽阔平坦, 却也平整坚实, 显然是有人特意修整过,连路边凸起的石块都被敲掉了大半。
陆从南随在他一旁,看出他视线所在, 开口道,“是瑞寧爷爷让人弄的, 他说殿下早晚要回来, 说不定便会从此处行过,且这条道走的人多, 便想着修得平整些, 省得颠簸。”
“倒是有心。”雁萧关目光扫过路面,满意点头。
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再抬眼时,已能望见不远处拔地而起的城墙。青灰色的石块大小不一,却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一整面城墙上,在阳光下显出一股厚重挺拔的模样。他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他离开才不到一年的功夫,这片荒芜之地,竟然就已有了这初具规模的城池。
再往上看,宽阔城门上又一块平整石面,其上规规整整刻着“贏州”二字,笔力遒劲疏狂,也不知瑞寧是找谁题写的,很是合雁萧关眼缘。
城门处,进出的百姓还不少,挑着担子的货郎,背着柴火的百姓,抱着家中织好麻布的妇人往来穿梭,热闹却不杂乱。
有人眼角余光瞥见一行人过来,先是愣了愣,最先认出陆从南。
陆从南在贏州的那段时间亦带着神武军为修建城池奔忙,但凡来城裏参与过城池修建的,都知他是神武军裏的小将军。
而此时他却随在雁萧关身后半步,雁萧关的身份便不言而喻。
有人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忙不叠拉了身边人低声道,“是……是王爷回来了?”
人群中原本的流民认出雁萧关,揉了揉眼,仔细又仔细瞧了瞧,猛地一拍手,“还真是王爷回来了!”
消息像瞬间传开,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面上都是茫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那些原本的流民,脸上迅速涌出真切的欢喜,有人甚至直接跪了下去,“参见王爷,恭迎王爷回城。”
雁萧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都起来吧,散了散了,该忙什麽忙什麽去。”
人群裏,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望着他的背影,悄悄抹了把泪。她家男人原是流民,后来表现得好,被招进了神武军,月月都有赏银,之后修建城池,他又去帮着做工,手上攒了不少钱。因着村子城池被占,瑞寧总管还给了他们补偿,能以旁人三分之一的价格购买城中屋舍。
如今家裏已经买了宅子,汉子在神武军月月有赏银,她就算不出去做工,日子也能撑起来。
而这般美好的生活,全靠雁萧关将他们一同带来贏州。
这段时间城內气氛紧绷,他们这些随雁萧关而来的流民,因王府照拂,不论是贏州本地百姓还是山民都不轻易招惹他们,可心裏到底悬着。如今见主心骨回来,那根紧弦顿时松了,只觉踏实得很。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瞧见他们,当即便派了人往城裏去报信。此时见雁萧关进城,亦是齐齐躬身,“参见王爷。”
雁萧关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下了马,往城內走去。
刚入城门,街上的热闹便扑面而来,打眼望去,空置的铺面已不多,最近一间客栈掌柜正踮着脚越过人头往这边望,见真是雁萧关回来,忙笑着迎了两步,又想起规矩,讪讪地停在原地。
官修竹最先匆忙迎上,他因不放心南街市集上百姓与山民的情况,趁着有闲功夫过来看看,恰巧撞见有士兵满脸兴奋地往王府跑,问了一句才知是雁萧关回城了,他是一刻没敢耽误。
走到跟前,他脸上满是喜色,紧接着又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王爷可算是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熟悉的面孔,有跟着他处理事务的原王府旧人,也有同样听见士兵传话赶来的流民代表,个个脸上都带着真切的笑意。
落在最后的是几位面容明显异于常人的山民,他们离着颇长一段距离,正拿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雁萧关。见雁萧关看过去,他们忙扯出一抹笑,或许是担心自己面目显得凶恶,又连忙垂下了头。
不过他们之中亦有几个面相显得正常些的,倒没有闪避,却也只搓着手,不知说什麽才好,只一个劲地笑。这几人家裏都有人进了肥皂工坊,能挣到安稳工钱,全靠王府建的工坊,还从不因他们是山民就另眼相看,如今见雁萧关回来,心中虽有些忐忑,那份欢喜却比自家添了人口还要真切。
雁萧关看着眼前人,这裏的热闹虽远不及元州与天都,却处处透着鲜活的烟火气,让人心安。
他随口问,“城裏可还好?”
“大都还好。”官修竹连忙点头,语气轻松,“肥皂工坊开得顺当,府裏瓷器的单子都排到半年后了,就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没有避讳,“城中百姓前些日子闹了点小矛盾,不过已经压下去了,正想等殿下回来定个长远章程。”
一旁百姓担子裏青草碧绿,在冬日属实难得那般好的草料,雁萧关扯回凑过头的萌萌,闻言抬眼,“哦?什麽矛盾?”
官修竹笑了笑,他身后的山民和贏州百姓却都悄悄提起了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官修竹修长的背上。
“说来话长。”官修竹道,“殿下还是先回府吧,瑞寧总管盼了殿下许久。”
雁萧关装作没察觉周围人松了口气的模样,应了声“好”,牵着萌萌迈开步子往王府方向走去。
一路行来,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或是还在巡查房屋状况的工匠,或是挑着担子的商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劲。
看着瞧着,雁萧关都觉着他的心态比在元州时平和许多。
他侧头四处看了看,笑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贏州都没闲着。”
陆从南语气裏带着认同,“瑞寧总管可是人老心不老,比我们都能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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