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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块被溪流切割成零碎小块。
丈量队伍为了丈量土地,不止要翻岭涉水,遇上雨雪天气更是寸步难行。
在绮华一行人忙的脚不沾地之时,居然尚有部分百姓对官府推行的分地政策心存疑虑,坊间陆陆续续传出留言——今日分的地,明日怕是又要被收回,即便不收回,日后赋税定然会加重。
当种种问题报到雁萧关这裏时,他即刻召集绮华、游岑极等人,连夜围坐在府衙议事厅內协商对策。
烛火摇曳下,众人眉头紧锁,案上铺满了土地核查资料与丈量草图,争论声与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交织。
雁萧关一开始将事情想的简单,现下土地既然因故到了他手中,他便可自行分配给农户,待农户去世后,土地自然再归朝廷,由朝廷另行分配给其他人。
游岑极却想得细致:“殿下心怀百姓,愿将土地分予百姓,此等仁德令人钦佩,只是这些土地终归是大梁朝的疆土,百姓也是大梁朝的子民,分配时还需遵循法度。”
见雁萧关没有反驳,他郑重说道:“不过王爷既然打定主意要将土地分与百姓,在朝廷并无旧例的情况下,为免引起他地豪强名门的激烈反应,步子万不可迈得太大。”
他顿了顿:“不若先以成年男子划拨八亩田地、女子四亩为准,不可随意逾越,还要考虑田赋征收,其也应参照朝廷旧制,每亩缴粮务必依循法度。”
说到关键处,游岑极神色凝重:“最为要紧的是要防范土地兼并之祸,需立下规矩:凡豪强名下土地达到上限,便不可再购入田地,若有农户急着卖地,只能售予官府,既可收为公田,也可转卖给其他农户,绝不可私下买卖。如此一来,既能保百姓有田可耕,也能杜绝‘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兼并乱象。”
雁萧关听后沉思良久,最终点头。
这个年节,比雁萧关初至贏州时过得还要匆忙,直到正月十一,府衙门前终于有了动静。
在万千百姓渴望的目光中,府衙大门轰然敞开。
雁萧关立在最前方,身后,游岑极抱着一尺多厚的地契文书,绮华则握着几卷崭新的桑皮纸丈量图,众多神武军持刀肃立,气氛庄严肃穆。
台下,因心底忐忑焦虑而没能过好年节的百姓,密密麻麻挤满了所有能落脚的地方,他们呼出的白气如云雾缭绕,却遮不住焦灼的视线。
“都排好队,按顺序来。”陆从南的声音穿透凛冽寒风。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在游骥带头指挥下,队伍秩序井然。
人群的骚动渐渐平息,几位白发老汉拄着拐杖蹒跚往前挤,被士兵稳稳扶住:“老伯慢些,地就在那儿,跑不了。”
前排一位婶子攥着褪色的布巾,手指几乎将布巾绞出洞来,小声对身旁妇人念叨:“昨儿我家那口子还说,当官的哪有白送地的?莫不是要收三倍赋税?”
“嘘,”对方慌忙捂住她的嘴,“到底是个什麽情况,今日就要见真章了,咱们先看看那地契再说。”
雁萧关朗声:“元州的父老,我知大家对分地之事尚有疑虑,今日我便当着诸位的面承诺,分地是真。”
随即不等百姓反应,侧身示意绮华上前。
绮华毫不畏惧众人的目光,亭亭玉立于视线中央,高声道:“王爷确实新定了分田制度,凡成年男子均授田八亩,女子四亩。”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震惊声。
一位佝偻着背的阿公被两个孙子架着往前挪,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绮华:“官、官爷,真的肯分给咱们地?”
绮华也不在意他慌乱的称呼,镇定自若:“阿公,盖了印的地契可作不得假。”
游岑极顺势递上一张地契,老人颤抖着双手展开,纸上分明写着“城外田地,东至老槐树,西至月牙泉,计三亩”,朱砂红印鲜艳欲滴,在阳光下泛着灼目的光。
“这地赋税几何?”人群中突然有人壮着胆子喊。
绮华下意识侧身望向雁萧关,见对方投来鼓励的眼神,才稳稳转身道:“赋税与朝廷旧例并无二致,王爷金口玉言,绝不朝令夕改。”
大梁朝私田、官田、公田的赋税,內裏门道大不相同。
官田归官府所有,百姓若要耕种官田,与佃耕地主家的田地并无两样,其要缴纳的赋税向来高昂,而私田却另有干坤。
如豪强大族名下的土地,即使家中无高官显贵致无法免税,每亩地也不过缴纳两斗赋税,这点钱粮于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这些差別,元州百姓心裏跟明镜似的。
绮华方才那句“赋税与朝廷旧例并无二致”,言下之意竟是让他们往后缴纳的赋税,与豪族私田一般,每亩仅需两斗。
这消息如惊雷炸响,直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往常交租后全家饿肚子的日子还歷歷在目,如今竟能以这般轻的赋税,种上属于自家的地?
这等好事,莫说是想,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梦!
霎时间,纵使凛冽寒风呼啸,也吹不散百姓们心头腾起的热浪。
从最初的震惊、狂喜,到成片蔓延的哽咽,有人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
这场分地大典,从正月十一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当最后一户人家接过地契时,元州城的元宵花灯恰好点亮,满城灯火与百姓们眼裏的泪光交相辉映,喜庆吉祥。
雁萧关在元州大刀阔斧推行土地新政,城內世家大族避无可避,首当其冲被推上风口浪尖。
从前百姓为求活路,不得不忍受五成甚至六成租子,沦为佃户,如今有了自家田地,谁还愿给人当牛做马?
没了佃户,这些家族名下大片土地瞬间没了人手耕种,眼看就要荒废。
可雁萧关那日当街斩杀逆贼,血溅三尺的场景还歷歷在目,他们纵使满心不甘,也绝不敢公然逃税。
一亩两斗赋税看似不多,可在土地尚未产出的情况下还要缴税,还是让这些大族肉痛。
更要命的是,他们不少土地来歷不清不楚,先前虽趁乱将吞占的城西私田混进被抄家豪强的地契中,成功蒙混过关,可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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