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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烬惊鸿
那日邬祉离开邬宅,曾有人在长鸣山见过他,披雪的披风裹着背上的人,只说带故人回家。
此后长鸣山雾更浓,再无人见其踪跡,仿佛融进了终年积雪。
江砚舟也不见了。
喻执去常去的酒馆、守过的城墙寻过,只有风卷落叶在空阶打转。
有人说见他往南去了,可再不见他的消息。
曾经生死间相托的三人,仅剩喻执。
喻执约莫猜到江砚舟暗地裏做了什麽,他没多犹豫,直接往邬祉的住处去。
那天天色已沉,古宅的门虚掩着,没上栓。
喻执推开门径直往裏走,不过是座简单的三进院子,但透着说不出的沉寂。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忘掉。
诡异得让人发怵,又渗着股刺骨的凉。
堂內比屋外更阴凉,艾玙闭着眼,眉眼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分毫未变,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仿佛只是下一秒就要醒过来的沉睡。
他被邬祉稳稳抱在怀裏,身上的衣衫料子考究,叠得整整齐齐,连领口的褶皱都被仔细抚平。
这精致的妥帖,本该与古宅的冷清格格不入,可邬祉垂眸望着艾玙的眼神,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这样抱着一个不会醒来的人,早已是他日复一日的习惯,反倒生出种诡异的默契,像一幅凝固了时光的、失衡的画。
喻执第一次见艾玙时,他俨然一个从家裏偷跑出来的混小子,头发总乱得像揉过的草,衣衫也皱巴巴贴在身上,没半分整齐模样。
可自和邬祉在一起后,艾玙的衣着、吃食,连住的地方,全是邬祉一手安排妥当,再没见他有过半分潦草。
邬祉的目光先落在手中那本破旧散乱的书页上,随后才缓缓转过头望向他。
那双眼睛裏毫无半分情绪。
“师兄。”
喻执开口,还是从前那声称呼。
邬祉闻言,仅淡淡点了下头,指尖还停在旧书页的折痕上,没动。
“我不是来劝你的。”喻执深吸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邬祉抬眼,目光直直盯着他。
“鬼性本恶,又最是滥情,哪有什麽真心可言。”
邬祉却缓缓摇头,语气裏带了点极淡的反驳:“我见过太多深情的鬼,喻执,你不该这麽说他。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是在劝我?”
一句话戳中要害,喻执没再否认。
“江砚舟不见了,我找遍了能找的地方,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而你呢?你守着一个要死不活的人,已经这麽多年了!”
邬祉低头,轻轻闻艾玙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味道,然后把下巴搭在他肩上。
艾玙被邬祉抱着,头微微垂着,鬓边碎发随邬祉的呼吸晃了晃,像是真的跟着他的情绪波动,生出了几分低落的模样。
但邬祉心裏再清楚不过,这不过是错觉,不可能的。
“你对艾玙,曾有过別的想法吧?”邬祉的声音很平,“男人都精得很,尤其是察觉到自己心爱之人被旁人惦记时。”
他目光落在艾玙安静的侧脸,“那些人爱上艾玙,该怪谁?怪艾玙太好?还是怪艾玙对你,从来都没有过別的心思?”
这话砸进心裏,喻执瞬间哑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涩地开口:“师兄,可他已经死了……江砚舟找不见踪影,我甚至怕他出事,我不想你这辈子,就这麽草草耗过去。”
邬祉轻轻笑了下,那笑意没到眼底,只剩一片空茫:“艾玙从来没有野心,因为他早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走得步履轻盈,活得那样自由。我想追着他的影子,守着这点念想,有错吗?”
喻执攥紧了拳:“你这根本不叫给他自由!邬祉,他现在这样,你自己真的看得下去?”
“那……就不给他自由了。”邬祉喃喃重复着,意识到自己话裏的矛盾,他侧过头,委屈道,“江砚舟之前给过我一本书,讲的是怎麽逆转时间。裏面有一页,是他自己誊写的话,说的是……怎麽跟时间抢人,怎麽跟将来的自己抢人。”
喻执心裏早有了答案,可他还是不懂邬祉为何要把自己困在这样无望的局裏。
他看着邬祉眼底那点仅存的、系在艾玙身上的光,罢了,不如把选择权还给邬祉。
若是连他都不肯站在邬祉这边,那邬祉才是真的孤立无援。
喻执抬手,从随身的布囊裏取出一盏灯。
灯盏是磨砂玻璃做的,透着朦胧的光,整体是对称的双菱柱体,握在手裏刚好贴合掌心。
灯身上刻着镂空的星芒纹路,细碎的纹路裏嵌着两颗银色心形装饰,紧紧挨在一起。
“这灯有说法。”喻执指尖碰了碰那两颗银心,“要是用在彼此有情的人身上,会燃起暖橙色的烟,缠缠绵绵的。要是只有一方动心,烧的就是冷蓝色的烟,散得又快又乱,没个章法。”
他把灯递向邬祉,最后道:“师兄,怎麽用、用在谁身上,你心裏比谁都清楚。”
话落,喻执没再多留,转身掀开门帘,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外的夜色裏。
艾玙总想着装成个寻常人,把那些不寻常的过往藏起来,在他们面前演着鲜活的模样。
邬祉心裏门儿清,却从没想过说破,他愿意陪着艾玙这样演下去,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暖意,多留一刻,也是好的。
艾玙走后,心裏疼的从不是只有邬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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