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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就背着药篓候在门口。
山岚往艾玙手裏塞了根光滑的木杖:“拄着,別摔了。”
云烬则在一旁翻找着什麽,最后摸出个暖手炉塞给他,被艾玙摆手推回去:“不用。”
墨魆替他理了理披风领口,又伸手扶着他的胳膊:“累了就说,別硬撑。”
艾玙“嗯”了一声,跟着众人往山下走。
起初脚步还有些虚,走得慢,墨魆一直挨着他,半步不离。
可越往山下走,风裏的暖意越浓,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身上,竟有些热了。
艾玙解下披风,随手递给墨魆:“放你篓裏。”
墨魆连忙腾出只手接住,叠好塞进背后的竹篓,动作麻利得很。
艾玙望着那只竹篓,忽然愣住了,墨魆背着的是无患子常用的采药篓,青竹编的,带着新篾的清香。
那他自己的竹篓呢?
就是从前总背着的那只,装过干粮,盛过草药,边角都磨得发亮的那只。
艾玙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脑子裏像蒙了层雾,怎麽也记不起最后一次见它是在哪儿。
这些天昏昏沉沉,脑子像生了锈,什麽都记不清。
“怎麽了?”墨魆见他停住,连忙回头问。
“没什麽。”艾玙摇摇头,拄着木杖继续往前走,心裏那点悵然很快被吹散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艾玙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阳光暖融融的,风裏带着草木的清香,比在石楼裏闷着畅快多了。
一只竹篓而已,哪有眼前这下山的路要紧。
下山的路越走越热闹,过了半山腰的林子,便瞧见零星的农户院落。
云烬和山岚背着药篓,脚步轻快得很。
有些草药需得野山生长的灵气,像崖边的石韦、溪边的菖蒲,得亲自去采,但像薄荷、紫苏这些常用的,悬壶山的作坊裏自己培育得更旺盛,他们便不急着往山裏钻,反倒拐进农户家串门。
“李婶,你家的紫苏长得好哇!”山岚蹲在院角的菜畦边,指着绿油油的植株直乐,“我们篓裏有刚采的蒲公英,换点给你?泡茶喝败火。”
李婶笑着应了,进屋拿了个竹篮装紫苏,云烬便从篓裏抓出一把晒干的蒲公英,分量给得足。
换不换得成倒在其次,遇上农户说家裏孩子咳嗽,山岚便从篓底摸出两株川贝母,分文不取塞过去:“加梨煮,记得少放糖。”
下了山,集镇的喧闹便撞进耳朵裏。
青石板路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发亮,两侧的木楼歪歪扭扭地挤着,檐角挂着褪色的幌子,“胡记药铺”的布幡被风扯得猎猎响,“张记糖画”的竹架上盘着金灿灿的龙,还有卖杂货的摊子,木格筐裏堆着五顏六色的帕子、粗布、铜制的小玩意儿,阳光一照,晃得人眼晕。
刚进镇口,就闻见一股甜香。
是个老汉推着独轮车卖糖糕,油锅裏的面团膨起来,金黄酥脆,撒上芝麻,引得孩童围着车转。
山岚拉着艾玙凑过去,买了四块,塞给他一块:“热乎的,尝尝。”
糖糕烫得指尖发麻,咬一口,油香混着面香漫开,艾玙嚼着,看老汉用布满老茧的手数着铜板,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笑。
往前几步,是个摆满草药的摊子。
摊主是个瘸腿的汉子,正蹲在地上翻晒金银花,见云烬背着药篓经过,忙直起身招呼:“云小哥,上次你给的独活真管用,我婆娘的腿疼好多了!”
说着从摊子底下摸出个纸包,“这是刚收的艾叶,你拿去,比山上的干得透。”
云烬也不推辞,从篓裏抓出一把新采的防风递过去:“这个炖肉,驱寒。”
两人笑着互换,像交换什麽宝贝。
集镇中心有棵老槐树,树底下围满了人。
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古,唾沫星子横飞。
穿蓝布衫的妇人坐在小马扎上纳鞋底,线轴在膝盖上转得飞快。
还有个老妪拉着胡琴,咿咿呀呀地唱,身前的破碗裏躺着几枚零散的铜钱。
艾玙站在圈外听了会儿,胡琴声裏混着糖糕的甜、草药的苦、还有远处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竟是说不出的鲜活。
转过街角,是片热闹的市集。
菜农挑着担子蹲在路边,筐裏的萝卜沾着泥,青菜带着露,吆喝声此起彼伏:“刚拔的萝卜,甜得很!”
“新鲜的荠菜,包饺子最香!”
山岚被个卖野菌的摊子吸引,蹲下去跟摊主讨价还价,手裏比划着哪种菌子能入药,哪种吃了会中毒,摊主被他说得连连点头,最后硬是多塞了两把给他。
艾玙跟着墨魆慢慢走。
穿短打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鼓点声裏,竹篮裏的小泥人、琉璃珠晃来晃去。药铺裏的伙计正忙着称药,戥子秤打得精准,纸包折得方方正正。穿长衫的书生站在书摊前翻书,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连眉头皱起的样子都带着股烟火气。
风裏的药香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食物的香、布料的皂角味、还有人身上的汗味。
艾玙走着走着,脚步愈发轻快,连墨魆都察觉到了,放缓了步子问:“累不累?”
艾玙摇摇头,望着眼前这人来人往的集镇,这吵吵嚷嚷、五味杂陈的人间,比石楼裏的清静,更能让人觉得活着。
走到集镇边缘,见个药铺老板正愁眉苦脸翻找药材,云烬凑过去一看,是缺了味治疗风寒的细辛。
“我们篓裏有,”他说着就要往外拿,被老板拦住要给钱,但被山岚摆手推回去,“下次上山,帮我们留意着有没有新鲜的苍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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