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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玙:“……”
染坊夫人肚子坠得厉害,走路需扶着腰。
她总穿件靛蓝色粗布裙,裙摆常沾着染坊的靛青渍。
苏恒把来意简略说了说。
晚照夫人嘆了口气:“我家接生婆摸脉时就说,我这肚子比同月份的软和。胎动也怪得很,別家是鼓个小包,我这是滑溜溜的,在肚裏游走,方才还在肚脐眼下,眨眼就溜到腰侧了,像有东西追着魂儿跑似的。”
艾玙目光落在別处,没敢乱瞟:“是胎儿的魂没扎稳根。”
晚照夫人眼睛一亮:“接生婆也是这话!前阵子有位懂行的老婶子,给了我一包益母草灰,是晒干的益母草烧成的,让我缝在肚兜裏头,说能‘把魂儿给孩子系牢了,別让他野跑’。”
艾玙问:“您有没有常去的地方,或是捡过什麽物件?”
晚照夫人按着腰慢慢回想:“镇口那棵老榕树,我每日傍晚必去,看夕阳落进树影裏,老人说这样孩子生下来性子温。
至于物件……
我曾在榕树下拾到半块长命锁,锈得厉害,像是多年前丢的。
本想送去祠堂,当晚就梦见团白光从肚裏滚出来,绕着染缸转。
我寻思与这东西有缘,便留下了。”
艾玙暗自无语。
哪能乱捡这些东西!
染坊老板在旁补充:“还有更怪的!晚照去土地庙上香,胎裏的孩子就缩在肚裏不动,疼得她直冒冷汗。夜裏染坊总飘淡蓝光,晾布绳上的布自己晃,没人碰也晃!”
邬祉往艾玙身边靠了靠,衣摆轻轻蹭过他的袖子。
顾敛皱着眉:“会不会是想多了?夫人怀着孕走远路本就不妥,布晃说不定是风吹的。”
老板嘆道:“我也盼着是瞎想,可这是我夫人和孩子,总得仔细些。”
艾玙抬眼望了望天色:“我们去看看吧。”
老板连忙作揖:“多谢邬少爷,多谢几位公子。”
一进土地庙,艾玙和邬祉对视一眼,心裏都有了数。
挂在土地庙的铜铃,风吹时响得脆,聚了阳气。
五人又步行至老榕树下。
邬祉取出符纸轻挥,符纸落在树根盘结处,瞬时显出异样。
“这底下埋着几十年前夭折的孩童尸骨。”邬祉指尖点向树根,“阴气顺着根须渗到地面,晚照夫人常来树下坐,胎儿魂魄被这阴气勾着,竟养成了夜裏离体的习性。白日缩在肚裏随她搅染浆,夜裏就飘出来游荡,天亮前再钻回去。”
艾玙眉头微蹙:“不能再任这游胎乱跑,若临盆时有个闪失,太危险了。”
邬祉颔首,眸色沉了沉。
老板执意留五人用饭,席间悄悄拉了邬祉到一旁:“邬少爷,我家夫人这情况,到底……”
邬祉道:“近来別让她出门,安心准备生产。游胎的事,我们会想办法让它留在夫人身边。”
“多谢邬少爷!”
邬祉回座时,见艾玙已放下筷子,正盯着那半块长命锁出神。
“没吃饱?”他问。
艾玙摇头。
邬祉本想说要先与游胎交流,问清名字再设法稳住它,话到嘴边,却见艾玙眼神直勾勾落在锁上,压根没看他。
邬祉伸手把长命锁抽走。
艾玙下意识抬头:“怎麽了?”
“你方才没听我说话。”邬祉指尖转着那半块锁。
“啊……”艾玙恍然,“我走神了,你说什麽?”
邬祉盯着他看了片刻,换了句话:“我们先在这儿住下,处理完再走。”
“好。”艾玙应着,伸手去拿长命锁。
邬祉把锁往身后一藏,挑眉:“不给。”
“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麽?”
顾敛正好带着林垚去找苏恒和那鬼,屋裏霎时只剩他们两人。
艾玙指尖在桌沿划了划:“我想起一个人,他也有块这样的长命锁。”
那人左脸有道疤,从颧骨裂到下巴,像道没长拢的沟壑,镇上人都叫他狗哥。
镇上的老人都知道,那是他七岁那年,被赌输了钱的爹扔进猪圈,被老母猪啃出来的。
他在镇口的破庙裏长大,穿的是捡来的粗布短打,裤脚总沾着泥。
镇上的娃见了他就躲,他会凶巴巴地瞪眼,抢过娃手裏的糖葫芦,却转身塞给更小的、被欺负哭的娃。
有回张木匠的儿子被外乡的货郎骗走了买油的钱,蹲在桥洞下哭,狗哥揣着块刚抢来的米糕走过去,把米糕塞给他,自己则摸黑堵了货郎的船,揍得人鼻青脸肿,把钱抢回来扔在张木匠家门口,啥也没说。
街坊骂他是野狗,却总在落难时想起他。
王寡妇的柴火被偷了,第二天门口会堆着新劈的柴。
李秀才的书被雨淋了,窗台上会多出块油纸。
都是狗哥干的,干完就蹲回破庙门口,用根草绳剔牙,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他死在腊月初。
县裏的恶少带家丁来抢粮,踹翻了卖粥的摊子,烫哭了摊主的小孙子。
狗哥拎着根烧火棍就冲上去,脸上的疤在雪光裏红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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