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秦欢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向对方坦白的模样,跟试图用孩子挽留秦胜的何依蓉有多像,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Phoenix,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
但哪怕他在心裏预演过许多种Phoenix得知自己怀孕后的反应,都不曾料到接下来的走向。
Phoenix似乎因为他的话被钉在了原地,悬在半空的手僵着没收回去,眉宇间的困惑一层层堆叠。
两人维持着这样凝滞的对视,良久,Phoenix才开口,语气裏没有半分喜悦,只有纯粹的疑问:“你怎麽会怀孕?”
“体外也不是绝对安全,刚好撞到了。”
Phoenix直起腰,像是接受了这样的说辞,很随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又以很随意的口吻,说:“我不喜欢小孩。”
秦欢顿时有些心慌,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可对方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都算不上强硬,让他误以为他们是在平等地讨论。
“你没有养过,怎麽就确定是真的不喜欢?”
Phoenix垂下手,冒热气的温水溅到手心裏,“不是一定要自己养过才知道,我被养过,所以很清楚,我不喜欢。”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不喜欢,可现在我想试试。”
“不行,我容不下其他人。”失去了继续周旋的耐心,他抬起手,拍了拍秦欢的脑袋,语气变得坚决又冷漠:“明天去医院打掉。”
直到这一刻,秦欢才如遭雷击般清醒过来—方才的讨论,不过是对方为了让他轻易妥协而刻意营造的假象。
Phoenix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酒店裏撞见的那幕无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拳头,喉咙裏像堵着滚烫的石头,他多想嘶吼着反驳:我的孩子不是其他人!那个男人才是!
但他不敢,一旦谎言被戳破,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在眼睁睁看着Phoenix痛苦,和自己离开之间抉择。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那样的局面,至少不是现在。
“我不打。”秦欢轻声说。
Phoenix径直拿出手机,给沈长青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前,他残忍重复:“打掉,別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秦欢仰头仰得脖子酸,眼睛也跟着发胀,他低下头,目光平行地落在对方膝盖,“结婚没意义,孩子没意义,那对你来说,什麽才有意义。”
或许是他声音太轻,Phoenix没听见,转身走开了。
玻璃杯磕到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他听见Phoenix对电话那头冷声道:“滚上来,带着顾熹明。”
Phoenix不是没发过脾气,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沉默得好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欢不明白他为什麽这样,对流浪狗,对Blaze、小猫他都不至于如此,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该这麽冷血,仿佛他肚子裏的不是一条生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随手就能丢弃的东西。
“我不会打的。”他又说了一遍,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姿态裏带着几分抗拒。
Phoenix没同他争论,目光飞快地掠过他的肚子,那眼神裏没有温度,只有审视,和厌恶。
没过多久,沈长青赶了上来,顾熹明一直躲在他身后,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他怀孕了,怎麽回事。”Phoenix的质问掷地有声,目光锁在沈长青身上。
直到沈长青道歉,回答马上重新确认体检报告,秦欢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看到了那份作了假的报告,Phoenix以为他无法受孕。
“约好医院,明天打掉。”Phoenix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下达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指令。
“我说了,我不打!”秦欢“腾”地站起来,积压在心底的无力和愤怒终于爆发出来,声音裏带着颤抖。
Phoenix却像是没听见,甚至视线都没往他身上落,好像这件事已板上钉钉,无需再谈。他朝沈长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是你带他出去的?”
顾熹明咽了口唾沫,身子抖了抖,才慢慢挪出来,声音细若蚊蚋:“哥…”
看着眼前这荒唐的局面,秦欢只觉得不可理喻,音量又拔高了几分:“我说了,是陈良寄过来的,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Phoenix这才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却依旧没回应他的话,转而对沈长青吩咐:“去查,不说实话的,直接处理掉。”
“不许去!”秦欢快步冲上前,小腿不小心撞到茶几,传来一阵钝痛,他却浑然不觉,伸手攥住 Phoenix胸前的衣服,“你到底为什麽这样?”
Phoenix扳着他肩膀,强行将他转了个身,紧接着,秦欢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咔嗒一声,下一秒,一把冰冷的枪被塞进他手裏。
Phoenix从身后搂住他,姿势跟教他打靶时一模一样—双手包裹着他的手,食指按着他的指节,抠在扳机上。
只是这一次,枪口对准的不是靶纸,而是顾熹明的腿。
秦欢不敢挣扎太过,只能暗自较劲,可Phoenix的力气远大于他,枪口纹丝不动地指着顾熹明。
耳廓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Phoenix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秦欢的手猛地一抖,顾熹明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却不敢躲开。
“別…”赌场那晚的恐惧瞬间席卷而来,秦欢不敢再闹,侧过头去看Phoenix,哀求道:“是我威胁他带我下山的,我想尽快拿到离婚协议,跟你结婚,別这样,行吗?”
Phoenix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嘆息,声音贴着他的耳廓传来,带着几分不耐:“你总是做这些多余的事,明天去过医院,沈长青会给你办一份死亡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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