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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祝与淮打完电话,看了看靠在岩壁一边远远坐着的季柏青。
祝与淮把手机揣进口袋,走了进去。他走到季柏青旁边坐下,两条腿没像平时那样散漫地伸长,曲着。
为了防止野外的虫蛇野兽,他们烧起了一堆篝火。
季柏青出声:“把手伸过来。”
“嗯?”
“手伸过来。”季柏青见祝与淮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包裏带了急救包,他想看看祝与淮的伤口。
祝与淮把手往背后缩,嘴上说着:“没事,就是划了个口子。”
季柏青不为所动,直直地看着祝与淮:“伸过来。”
祝与淮咬咬牙,见躲不过去,只好把手伸到季柏青面前。
季柏青轻轻地往纱布上倒了碘伏,祝与淮怕他担心,一直捡着好玩的事和他说,季柏青的心思则全在他的手上。
祝与淮:“我小时候有一次淘气,买了炮仗,我点了它半天没响,我刚要过去,就听见砰一声,把我吓得。”
季柏青“嗯”地应付着,他把缠绕在一起的纱布一层一层地绕着掀开。
在快要揭晓时,祝与淮的手往后一缩,季柏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祝与淮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商量道:“要不,我自己来,就一个小伤口。”
“小伤口,你躲什麽。”
祝与淮见躲不过去,认命地接受了,但还是在纱布被全部拆除的瞬间,把无名指、小指弯曲地折叠起来。
季柏青看清了,两个手指的指甲盖一整个不见了。
季柏青的心窝口尖锐地一阵刺痛,他轻轻地抓着祝与淮的手,让他把指头露出来。
祝与淮的手指瑟缩着,微微升起又落下,他找补着:“已经不严重了,七喜每天都来给我换药。”
季柏青一言不发,他沉默着把碘伏倒在祝与淮的指甲上。
他左右翻看着,确定伤口没有发炎和红肿,再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绕着包起来。
明天还要赶路,两个人今天奔波了一天,季柏青收拾完,说:“睡吧。”
夜晚的雨林比起白天,少了很多嘈杂,枪声和炮火声已经停了。
季柏青枕在自己的手上,闭着眼。
祝与淮从刚才季柏青看见自己的无名指,就已经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他躺到季柏青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
季柏青没睡着,心绪的起伏搅着他,祝与淮靠过来,他就睁开了眼。
祝与淮的额头抵在季柏青背上,他低沉的嗓音在浓郁的夜色裏撞开个缝:“別难过。”
难过是一个带着许多含义的词,比悲伤轻,比生气重,它横亘在两者之间,恰到好处。
季柏青的手搭在祝与淮的手背上,他的胸腔裏长长地憋着一股气,横冲直撞地搅得他骨头疼。
他看见祝与淮手指的那一刻,他觉得全身的骨血像是通了一个诺大的洞,嘶嘶地透着冷风。
季柏青不想祝与淮担心,他捏了捏祝与淮的手,说:“睡吧。”
祝与淮说:“好。”
季柏青没再背对着他,转回来,和他面对面,抱着睡了。
第二天,他们循着山路往园区的方向走,祝与淮的宿舍裏放着重要的东西。
原本装满人的建筑裏如今人去楼空,电脑、手机都被带走。
祝与淮想看看有没有其它的蛛丝马跡,他推开江云涛的办公室,裏面的所有文件都被清空。
季柏青拿着相机不停地拍摄着园区內部,他们在园区裏搜索,推开一个个房间的门。
祝与淮在推开一个房间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裏面的苍蝇被惊扰着盘旋飞了几只。
季柏青顺着看进去,孤零零的床上躺着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他身下深褐色的血跡像冬天被冻僵的瀑布一样凝固了,结成板块,铺满雨布。
他身上心脏的位置被划开了,无数的苍蝇围绕着他开膛破肚的身体,奋力争夺。
有几只停在沾满血的手术刀和冰冷的仪器上,旁边的椅子上还担着象征圣洁纯白的白大褂。
他的眼睛不甘地看着窗的方向,那扇窗被封死了,破损的地方用薄薄的木板钉上,胶带沿着拼接的地方缠裹上。
外面的太阳明媚,有薄到丝丝缕缕的光顺着缝隙渗进来,但太微弱了,房间裏还是昏聩,白炽灯照着,冷冷淡淡的。
季柏青在战场上见过炮火袭击之后的断臂残肢,但也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
如果战场是地狱,那这裏就是第十八层炼狱。
人为了利益,残忍地剥夺着同类生而为人的权利,他们把人肆意地当做动物屠宰,夺取着他们赖以生存的器官。
祝与淮不忍他继续看下去,走过去,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季柏青的睫毛上下龛动,他问祝与淮:“这个人,你认识吗?”
祝与淮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说:“认识。”
出于道德直觉,祝与淮的底层深处仍旧保留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想法。原本屠杀他人的人,最终死在自己的刑房內,被昔日同伴挖去重要器官。
但作为一个拥有人性的人,祝与淮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
祝与淮心裏说不清,是唏嘘更多,还是悲凉更甚。
季柏青伸手握住了放在自己眼前的手,他看向祝与淮:“走吧。”
他紧紧牵着祝与淮的手,远离身后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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