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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帝王双脚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远处的随从侍卫不敢看主子,哗啦啦地也跟着跪了一片。一时也无人敢上前劝说。
李俶向来是冷静又克制的,一方面他要平定內乱,又要抵御吐蕃侵犯。既是帝王,便要在所有选项中选出针对目前形势发展的最优解,抛开一切因个人产生的犹豫心理。如果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感情,恐将陷国家于水火之中。
另一方面他的感性好似随着那个人的离开,已经被损耗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一副人肉躯壳,每天麻木地处理着一切,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大脑思考起来,他还未实现天下大同,盛世太平,如何守住同那人共看山河的约定,又怎敢倒下……可是除了那人,任何事物都再也激不起他的一丝感情波澜。
直到鹰的出现。
鹰确实很奇怪,它好似听得懂人说话。甚至比曾经后宫那些妃子养的貍奴都要乖巧听话。
起初鹰还是小小的,不会飞,只能由李俶揣着走。也没有长出锋利的喙爪,就像只普通的雀儿。
李俶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摸摸鹰的肚子,鹰以为是要带它走,便会乖巧地站到手指上,李俶不动,还会歪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好似在说:不走吗?
李俶就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摸摸鹰毛茸茸的肚子,那裏的伤已经彻底养好,只剩下白色的绒毛。
后来鹰长大了,羽毛和翅膀变得光滑有力,胸前已开始长出黑白色的纵纹。却还是不喜欢自己走,老是要李俶带着,手指已经容不下它的身躯,只得站在李俶的手臂上。
李俶常想,鹰哪有那些臣子说的那般顽劣?
但是老是这样也是不行的,他不再给鹰当人形木桩,他要强迫鹰自己飞。
他一直念叨着,鹰还是要重归自由的,同所有其他的鹰一样。
于是鹰被迫学会使用翅膀,倒也从中找到一丝乐趣,每天就在宫裏到处乱飞,但他也不会破坏宫裏的生态。
人们对鹰这种猛禽还是持有敬畏之心的,但既然是陛下养的,便无人敢多说一二。
鹰不会去抓別的鸟雀,也不会去池塘抓青蛙,更不会去角落裏抓老鼠。每天不是在宫中盘桓,就是躲后花园哪个树林裏和人玩捉迷藏。
当然最喜欢的位置还是李俶的桌上,那个砚台旁。
在李俶又忘我工作的时候一爪子踩进砚台,将桌面上一众卷轴奏本弄得一团糟,再将纸张撕得粉碎,美其名曰磨嘴。
李俶仍有些溺爱,嘴上说着教训的话,手裏还是拿着帕子帮鹰洗净爪子。他还是觉得鹰可爱的恨,那看似捣乱实则暗藏关心的小动作,简直和他的幼弟一模一样。
那人也总是不说实话,老是做一些惹人注目,给他带来小麻烦的事,但最终都没有什麽太坏的结果。就像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让他又恼又无可奈何。
心脏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疼,那些美好的回忆伴随着上演无数次的噩梦像阴魂不散的背后灵,总是跟随着他,挥之不去。
李俶将鹰抱在怀裏,摸着鹰光滑又温暖的羽毛,这才堪堪平复躁动不安的情绪。
他又想,倓儿既然说了来世想做一只鹰。
会不会就是呢?
天下会有这麽巧的事情吗?
幼弟刚走不过百天,就让他捡到了这只鹰。
李俶仗着鹰不会说人话,也无法告密,对着它说了许多平常不敢对外人说的话。从小时候的故事,到对弟弟的抱怨种种,苦衷种种,甚至提到那些到最后都没说出口的情愫。
鹰其实能听懂个大概,也只是觉得你们皇家真是复杂,连不伦恋都搞出来了,却也没有觉得有多不正常。
兄弟相依为命,经歷了磨难和考验,彼此成为互相的依靠和支柱,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李俶还是有秘密没说的。
他在太极宫建了一个暗室,是在赏宝会后命人加急挖出来的。
他在裏面藏了一个宝贝,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一件珍宝。
鹰除了自己出去玩,几乎是形影不离跟着李俶,李俶几乎不会特意赶走他,但是也有例外。
那就是他去暗室的日子。
那个暗室是用厚重的石头封口的,如果不是使用內力,常人几乎无力推开。
李俶作为一介武功尽失的普通人怎麽能打开呢?
自然是靠蛮力。
只是他身体渐弱,李俶知道他终将有一日打不开这扇门,到了那一日便算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每当此时,李俶便会把鹰扔在门外,鹰自然是没力气打开门的,只能独自生着暗气。
李俶也不敢多贪妄,每每只是看上一眼便从密室退出,只此一眼就已耗尽他的全部力气,每次都要大病一场。
鹰不懂,这是图什麽?裏面难道藏了什麽会让人消磨精气的邪祟之物?让人欲罢不能,哪怕日日吐血也要隔段时间就去瞧上一眼?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李俶!
鹰无师自通知道了帝王的名讳,明明周围根本无人敢直呼帝王的大名,可他竟然知道。
等哪日它得想办法进入密室把那邪物毁了。
但终究还是不行的。
不知到底是鹰依靠着他,还是他依靠着鹰。他似乎在鹰身上寻到一丝慰藉,逐渐忘了那个人。
李俶想,终究还是不行的。
在两边思维极致的拉扯下,李俶还是决定将鹰放走。回到它最该去的,最自由的地方。
可是当鹰消失的时候,他后悔了。
世间纵有千般留恋,万般不舍,当一切真的归于虚无,谁又是真的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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