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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酸梅
和李赴昭不同，宋其索的情况要复杂太多，他并没有在地下室受到什麽致命伤，但长时间连轴转，得不到休息的恶果，最终还是在他整个人最脆弱的时候统统找上了门，就连医生都说，像宋其索这种人，別看好像没什麽大事，实际上最容易被突发疾病带走，这次真是个要他小命的好机会，要不是送来的及时，治疗的过程中没有什麽多余步骤，能不能这麽快就醒过来都不一定。
当然，对于家属来说，说一句福大命大也就够用了。
不过宋其索的家属还能有谁，除了同样是个病号的李赴昭之外，也没別人了。
终于，在因为下雨而分不清时段的傍晚时分，宋其索才算是彻底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上午醒了那麽一次之后，他就又昏睡了过去，不过好在各项指标都在向好发展，也就从监护室裏出来，住进了普通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伤并不算重，所以没了上次醒来时那几乎要被撕成两半的强烈痛感，只剩下了一些闷痛，但除此之外，疲惫席卷而来，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他甚至都坐不起来，想强撑着直起身体，胳膊也没有力气。
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弯起手臂，马上就要成功一大半的时候，李赴昭及时推门进来，看他一副浑身骨头都软掉，却还挣扎着想坐起来的样子，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气。
“赴、赴昭……”
“慢点，我扶你起来。”李赴昭走过去，慢慢把他扶了起来，喝了一点水，又叫医生护士来检查，忙了半天，也检查了半天，直到确定没什麽別的问题，医护人员离开，病房这才算安静下来。
李赴昭坐在床边，贴心地帮宋其索披上外搭，又帮他检查输液的速度，什麽事都做得细致入微，但，就是不说话。
他在和我赌气。宋其索皱皱眉头，有些难过地想。
确实，如果身份互换，是李赴昭拼了命来救自己，他可能会感动，但更多的一定是发怒，有些事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个份儿上，为什麽偏要以身犯险，宋其索估计自己会说出一堆大道理，逼得李赴昭无言以对。
可惜，现在做错事的是自己，并没有这个指责他人的资格。
等一切事情都做好，李赴昭低着头，捏了捏宋其索的手掌，“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等！”宋其索眼疾手快，抢先抓住了他，“谈谈吧赴昭，我们谈谈。”
像是期待了这句话很久，李赴昭抬起头，憋在心口的话眼看着就到嘴边，可张了张嘴，却还是什麽都没说，只是扭过头不看他，唯独把盛怒写在脸上。
宋其索见过他生气是什麽样子，冷着脸，说话也难听，上次他从八角塔裏摔下去时，李赴昭就是这副样子，只是当时他们俩还什麽关系都没有，所以谁都没办法说的太过，李赴昭把火憋在了心裏，宋其索的委屈和辩解也无处释放。
现在可不一样了，情况虽然差不多，但二人的关系有了本质上的区別，发火的火会更大，委屈的也会更难过。
“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麽？”李赴昭冷冷地堵住宋其索的嘴，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仨字，“你会为了这事觉得抱歉吗？你才不会呢，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就算当时压在地下室的不是我，你也一样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冲进去，你忘了我给你取过什麽外号吗，35分先生。”
宋其索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拿生命力数值取笑自己了，以至于他都不记得，最开始遇到李赴昭的时候，自己的心理状态就不怎麽健康，或许在那时的李赴昭眼裏，自己就是个很奇怪又別扭的人，会做出这些事来，说明这几个月他一丁点都没有长进。
“我知道当时的情况很危急，你也着急，担心，但拜托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是治安官啊！为什麽偏要用这种方式……”
说话的时候，李赴昭都不肯看宋其索一眼，他怕自己看了，就心软了，然后就又稀裏糊涂地把这事搪塞过去，谁都不往心裏去，这麽一来，宋其索还是本性难移，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这种事送命。
他不想看到宋其索死，他想让宋其索好好活着。
“还记得那天在救护飞舆那裏，我和你说过什麽话吗？”
李赴昭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才敢看宋其索一眼，和想象中一样，他低头盯着被子，很委屈，但又很倔强地强忍着眼泪，不肯在李赴昭面前丢人地哭出来，他大概是知道自己错了，才不想靠着眼泪卖惨，只是脸色太难看，头上手上又都贴着纱布，宋其索都没照镜子，不知道他这时候就算不卖惨，李赴昭也不会真的和他闹翻。
拜托，都病成这样了我还闹个什麽劲儿啊！
他在这儿还没说两句话就开始自我反省，可宋其索却还记得刚刚那个问题，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笑了出来，弯弯的眉眼终究还是含不住那两颗忍着不肯落下的泪珠，啪嗒两下，一上一下落在脸上，冰凉的温度和还泛着热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嘴角溃不成军一般颤抖了两下，却还是被宋其索抿着嘴唇忍了回去。
“你说……让我想想你，”他平静地回复李赴昭，道：“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先想想你，再去做。”
光是听声音，会觉得宋其索并没有怎样，语气平静，只是夹带着微微的颤抖，不仔细琢磨都听不出来，但李赴昭扭头看他的时候，心裏已然非常清楚，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我想了啊！你刚刚说，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人被压在下面，我也会去救，没错，我确实会。”宋其索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不容回绝，“但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头脑一热就闯进去，我也会制定计划，等待救援，事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出事的是你……”
站在治安官的角度，宋其索这次救援其实并不成功，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他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此番行动，没有一点是出与治安官的身份做出的选择，完完全全是他的个人行为，是宋其索那颗当时已经疯了的大脑，才能做出来的冲动举动，可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这怎麽就不说了？抛开事实不谈是吧！
“我那时候以为你真的会死，看到你的家被烧了，看到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还想让我做出什麽理智的决定？”
这好像还是李赴昭第一次听到宋其索这麽强硬地和自己说话，哪怕是在最开始认识，互相提防的时候，宋其索都没有和他撕破过脸皮，总是维持着让李赴昭觉得舒服的关系和氛围，甚至都有些压抑自己的內心，有一说一，能这麽直白地表达自己，也算是破他的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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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酸梅 不合理幸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