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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08

    2011年,农歷八月十五,中秋。

    程家庄园外,才满十四岁的程明非独自坐在楼下花园的秋千椅上赏月。

    月亮好圆,家却不圆。家宴结束后各人离席,程其昌回到他那栋楼熄灯睡觉。李涵和程如鸿在屋裏争吵得激烈,程明非听到很多东西碎在地上的声音。佣人排排或站或坐在门外,不发一言,保姆站在秋千附近微微嘆了口气,程明非听到了,却不理解保姆明明见惯了为什麽还要嘆气。

    他脚掌着力晃动秋千,有点困了,但屋裏还没吵完,他就还不能睡觉。吵来吵去,好像就是那些事。李涵认为自己当年为了爱情做赘婿十分后悔,称程家人没有给过他一点尊重。他堂堂靠自己年入百万的大男人,竟然会被酸夫子连襟取笑明嘲十几年。他疾言厉色,控诉程如鸿失去初心,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狭隘又算计。

    通常程如鸿无视他较多,但今晚她刚被程满银比下去,罪魁祸首就是还有闲心在花园裏赏月的程明非。

    起先是家宴上每年必备的流程——程满银先比成绩,徐锦珩年年第一,程满银得意地说他们夫妻二人根本无需操心这件事,徐锦珩內敛笑笑。而程明非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中游偏上,程如鸿为此请过名牌私教,但程明非总有办法逃跑。所有私教明裏暗裏跟她说程明非需要的或许不是满分的答卷,可程如鸿怒了,这句话在这些顶尖学府毕业的人说出来,她认为荒谬至极。

    其次,程满银自娱自乐地比较起性格。她颇为骄傲地说,徐锦珩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对她说过“不”字,他勤俭节约,即使知道家中富裕,也从不主动讨要任何,亦不娇气,还懂得父母的辛苦,知恩图报,知道他爸是人民教师、母亲是知名企业家程其昌的女儿,从未在学校和校外招惹过是非。

    而后,她笑着问程如鸿,明非上次打架被请家长,老师那边怎麽说?又关切地程明非,身上的淤青好些了没有。

    程明非功力尚且不够,程其昌的脸色他看不大透,只觉得高高在上。但他对程如鸿太了解,程如鸿此刻一定想拿根针把程满银那张嘴缝起来,而程明非今晚也要因为程满银,少不了要承受一顿炮火。

    但面对无懈可击的一家三口,程如鸿会选择屏气吞声、忍辱负重,她不允许自己丢了面子还失了姿态。

    紧接着,程满银幸福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徐洲,说:“徐洲刚被评为优秀……”

    “啪!”程满银的话被打断了。

    由于掀不动桌,程明非把菜端起来砸了。

    明明支离破碎,却还硬要粉饰太平,佯装家庭亲善、其乐融融,十四岁的程明非常常感到压抑,难以忍受。

    如履薄冰的又何止李涵和程如鸿。

    他眼睛充斥了堆积的戾气,死死盯着圆满有爱的一家三口,“我说今晚的菜怎麽那麽难吃,原来是你一直说话把菜腌入味了。”

    这好像在程满银的意料之中,她没有慌乱,而是虚伪地问:“明非,小姨说错什麽了吗?你干嘛生气呢。”

    程如鸿瞬间横眉怒目,拉着程明非的手往下拽,低声喝止警告:“坐下!”

    “怎麽。”程明非的左手被拽得生疼,甩不开,干脆又砸了几盘,“你这都想不明白?这麽大年纪白活了?年年都要把徐锦珩拉出来标上各种各样的价值,他是猪还是鸡?还是商场裏的衣服手表?论斤卖还是论件卖啊?”

    “程明非!”程如鸿厉声呵斥他。

    李涵不靠自己尝到了胜利的滋味,抱胸看着脸色微变的一家三口,露出讥笑。

    程明非无所谓地摊手,径直走开了。

    等到一个小时后,程如鸿气势汹汹打开程明非的房门时,程明非十四年裏第二次受到了程如鸿的巴掌。

    李涵依旧是在一旁,像陌生人一样观看。程明非记得幼儿园时李涵甩开他的手,愤愤说他讨厌程家人,当然也会把程明非也一起算上。

    程如鸿的怒气好像能把这座房子点燃。程明非被扇得偏头,再抬头看看程如鸿时,却笑了,他问:“你自己忍气吞声,也要我忍气吞声吗?”

    “我忍气吞声是为了什麽!”程如鸿吼道:“你要是能像徐锦珩一样有用,像徐锦珩一样优秀,今晚这种羞辱我需要经歷吗?还有你!”她指向李涵:“事业平庸,让你在家裏带孩子也不带!整天嚷嚷着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尊严、牺牲了多好的前途。你所谓的牺牲真的很不值一文,你看你的人生有什麽是成功的吗?”

    想到今晚自己无法制止程明非的胡闹,程其昌会反向给程满银好处并升职以警示自己,程如鸿怒不可遏,随手翻了桌上的电脑,砸在程明非的脚边。

    “不成功”三个字最能刺痛和羞辱李涵,哪怕他清楚知道,他的婚姻为他带去不少资源便利,但那也是他自己委曲求全交换到的。即使他的“成功”在程家微末如尘,可他也有为自己保留的尊严底线。

    他愤怒道:“是是是,这个家裏就你最辛苦最高尚最成功了。程明非今年上几年级你知道吗?家长会你去过吗?轮到你的时候都是叫助理去的吧。你忘了程明非小时候半夜生病都是谁为他守夜?不是我,当然也不会是整天只知道工作的你,而是保姆!所以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又为程明非付出过多少?你又有什麽资格质问我?整个家裏,从头到尾你最冷血自私!”

    “我自私?”程如鸿将身体支撑在桌边,被气笑了:“你以为你怎麽在你老家标榜自己年入百万的啊?当初问你能不能入赘的时候你也没这麽愤慨啊。你骂我狭隘算计自私是吧,我告诉你,我就是靠着这些你眼裏的缺点一步、一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们男人不择手段上位就能包装标榜自己聪明绝顶、足智多谋,女人就是自私算计了?我以为你心裏有数,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明天!”

    她怒不可遏,双目赤红,青筋在细长的脖子上浮现:“你们父子俩都是白眼狼,享受着我拼命给你们带来的好处,却又要怪我冷漠无情。行啊,那我就无情到底,有本事你们就再也不要享用我的资源和钱,离开家裏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多大能耐。”

    这种话程明非听过几遍,第一次还是他六七岁的时候,端午节家宴结束,程如鸿和李涵在客厅吵得不可开交,程明非只是路过,就被程如鸿和李涵骂了一顿,其中就有这句话。当时电视新闻正好播放了一则父亲将五岁女儿遗弃在火车站的新闻,程明非有样学样,跺脚冲程如鸿说,她这麽做就是在犯罪。

    当年他不懂什麽叫犯罪,懵懵懂懂学舌。如今已是能感知他人情绪的年纪,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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