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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时针转动到整点,老房子的台钟准时响起。但那声音不足以将人唤醒,时安然其实是被热醒的,睡眠中的人仿佛会变成一湾水潭不断向床褥渗出汗水,时安然在漆黑的屋子裏勉强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在他调整好呼吸之后,身体向右侧翻面,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他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睡衣的布料黏在皮肤上。时安然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摁了几次都没反应,他这才发现卧室裏空调上的指示灯已经黯淡,床头柜边的落地灯也是如此。
原来是停电了,时安然在心裏嘆气。空调被已经被他踢到了床尾,堆叠成一坨褶皱的云,时安然随手撩起额前的被汗水打湿的碎头发,摸出手机,微信界面闪过一百多条消息,弹窗像瀑布一样倾斜下来,时安然一条都没去看,打开小程序充电费。
他刚住进外婆老房子不到一个周,从前都是外婆带她来短暂地过暑假过年,不久前回来时安然能明显感觉到这个房子充满着外婆的气息,一个勤劳的善于经营家庭的女主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家像出租屋那样暗然无味。
时安然重新躺回床上,像八爪鱼一样展开四肢,他睡的是次卧,主卧房间是外婆生前居住的,他这次回来以后还没开始打扫。外婆黎颂华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她教时安然拖地洗衣做饭,黎颂华和时安然共同居住的房子总是井井有条。
直到时安然在外面上大学的时候,黎颂华突发脑溢血,晕倒之际碰掉了家裏的鱼缸,那是小时候时安然和外婆一起去集市上挑的。
从大学的城市赶回去,时安然看见的是躺在icu裏浑身插满管子的黎颂华,其实时安然根本就认不出来那是外婆,在他印象裏外婆是个富态的小老太太,她的手掌小小的,手指头粗粗的,可以牵着年幼的时安然过马路,也可以抡起重重的铁锅烧菜。
躺在病床上的外婆突然变得那麽干瘪,像没有吸足水的蚕蛹,仿佛戳一戳就要碎掉了。
伴随着空调‘滴’地一声,落地灯也跟着重新亮起来,房间总算是恢复一点生机,也打断了时安然对过去的回忆,再次工作的空调伴随着机器声呼呼吹出凉风,让人皮肤上的温度渐渐下降。
趋于舒适的体温让时安然不自觉考虑到维持其他生命体征的问题,他每天都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经常一睁眼就是像今天一样的晚上。上次醒来他去冰箱掏出半瓶牛奶,就着包装袋裏剩下的两片椰蓉面包吃掉,食物下肚让时安然丝毫没有感觉,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五感了。
家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时安然躺在床上翻滚着,思来想去点开了手机屏裏的外卖软件。外婆的老家是座小城市,这个时间打开外卖软件可供选择的已经寥寥无几,有24h超市还在营业,还有一些卖生腌海鲜和卤味的下酒菜。
时安然往下滑,就在他考虑去楼下超市买盒泡面的时候,一家叫‘银霞酒楼’的饭店闯入他的视线。
时安然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可是也说不上来,他对这座城市的记忆都来自外婆,外婆离开了以后,时安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也跟着空白了一块。时安然点开银霞酒楼的菜单,招牌底下的一行小灰字写着:当地特色菜、家常菜,不卖隔夜菜、预制菜。
时安然继续往下滑,这家酒楼的确卖的都是一些当地特产和家常菜,干煸四季豆、手撕包菜、大蒜烧鲢鱼等等...从图上看菜品还算不错,眼看着外卖时间只剩下倒数两分钟,他随便下单了一荤一素带米饭的套餐。
他不知怎麽的,困意上来,索性把手机一丢,裹紧空调被再次昏睡过去。
银霞酒楼存在于这个城市二十多年了,俨然成为一代人的回忆。她伫立在最繁华的世纪大道的尽头,夜晚裏由霓虹灯构成银霞两个字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银霞一共有三层楼,上面两层是宴会厅和包间,一楼东侧的大厅是散客区,西边是点菜的地方。银霞有菜单,也发挥客人的爱好现场点单,新鲜的菜码被裹上保鲜膜整齐地摆在冷柜上供人挑选。
黄沁是银霞的领班,四十多岁了,个子不高,皮肤偏黄,头发盘在后脑勺,前面露出带着细纹的额头。眼瞅着就快到打烊的时间,她催促手下的丁潇潇和柳飘飘等姑娘抓紧时间收拾,就在这时前台的电脑上却突然蹦出消息,显示一单外卖。
“哎呀黄姐,怎麽有人这个时候点外卖啊!”柳飘飘双手撑在拖把棍上,站在前厅中央,她人如其名有一头飘逸的黑发,但只有在下工的时候才敢完全散下来,平日子黄沁总是让她扎起来。
丁潇潇还在別处忙活,黄沁把订单条撕下来,递给柳飘飘,说道:“也就老板不在的时候你敢抱怨,去,把单子给陈师傅送去。”
柳飘飘撅着嘴接住单子,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说我什麽呢?”
“临川你怎麽这个点过来了。”黄沁迎过去,赵临川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在赵临川接管了银霞酒楼后,黄沁也是继续在这裏做领班,一晃不知道过去好多年,她待赵临川就像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亲切。
柳飘飘转过去,她从自家镇上来银霞不过一年,她没考上高中,整天窝在家裏被母亲骂,当时的邻居家姐姐说城裏银霞酒楼的老板帅得像明星,上半张脸像柏原崇下半张脸像金城武。
赵临川穿着长款黑色风衣站在饭店门口,身后是一辆他惯骑的黑色赛科龙,像杜琪峰电影裏的会出现的阿sir。“订单给我看看。”赵临川伸出手,黄沁把单子递过去,他低头扫了一眼单子,疑惑道:“套餐吃什麽一个都没选?”
银霞酒楼的套餐是可以自己选菜的,这种情况就只能由厨师自己发挥了。
“是不是点错了,”黄沁看了一眼外卖地址,是当地的老居民楼,“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算了,我去找老陈问问。”赵临川说着往后厨走,不忘回头叮嘱道,“姐你们下班吧!”
银霞的后厨位于后院的地方,赵临川拿着外卖单进去的时候,陈海生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下班了,徒弟苗肖一正往冰柜裏冻今天剩下的海鲜。陈海生看见赵临川进来,惊讶道:“临川你今天不是去跟投资商吃饭吗,怎麽这麽快回来了?”
“晚上没喝酒,就早点回来了。”赵临川走过去,放下单子问陈海生,“现在厨房裏还剩下什麽?”
跟生意人吃饭哪有不喝酒的道理,陈海生隐约觉得今晚发生了什麽,但也没有多问,扫了一眼台面上的单子对赵临川说道:“菜肉都有,豆角茄子黄瓜,裏脊五花吊龙...海鲜小苗才搬进去,也来得及。”
听到自己的名字,苗肖一从冰柜后面探出身来,他刚把厨师服脱下,他今晚和同学约了看球赛,此刻估计难逃加班的命运。
谁知赵临川脱掉外面的长风衣挂在进门的架子上,随手又拿起一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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