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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胡闹,顶多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他怎么都得找个理由撒气。
而归根结底,一切都因为那封羞辱他的信。
不管信是不是张启渊写的,魏顺的心病都好不了了。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离张启渊远一些,装模作样,从另一边儿架子上找东西。
说:“奉国府送我一首‘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我也还你们一首诗。”
随即念道:“全唐诗,豪家子,‘年少家藏累代金,红楼尽日醉沈沈。马非躞蹀宁酬价,人不婵娟肯动心。’”
是迟缓冷淡的语气,是首讽刺权贵的诗,魏顺念出来了,听着像是诀别。
张启渊顿时急了,再次解释:“那信真不是我写的,要是你不相信,我照着抄一遍你就知道了。”
“可我现在不知道相信谁。”
本来在背过身去交谈呢,魏顺只留给张启渊一个轻盈又沉重的背影,可这句话说完,他忽然转过脸来了。
他绝望哀怨,眼角染红,神情像个傀儡一样直愣愣,他说:“那我干脆全都不相信了。”
张启渊忍着腿的疼,从地上站了起来,欲冲过去抱他,又一下子泄了气,没抱,只说着:“你一定要相信我,咱们从前——”
魏顺打断他:“咱们从前……你从来不跟我说真话,你得知道,今日尝见的苦果,从下雪天你骗我你是断袖那次,就酿下了。”
张启渊心里揪着疼,魏顺说话像叹息,张启渊眼角有泪滑下去。
张启渊没察觉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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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魏顺家出来,张启渊打算去街上找家客店住,徐目非要他跟自己回家,怕他遇上奉国府的人,形单影只招架不了。
“你身上不是还有伤么?”徐目拍拍他肩膀,往前走,“家里什么都有,方便。”
张启渊就跟上他,问:“你不觉得我在骗你了?”
徐目轻笑:“谅你不敢撒谎。”
张启渊眸光变暗:“看吧你还是怀疑我。”
徐目:“怎么说呢,也不是有多相信你,就是想起了从前的相处,觉得你这人还行,除了对我主子薄情这点,别的都好。”
“我薄情?”
徐目突如其来的评价,张启渊惊呆了,粗鲁地拽徐目的胳膊,说:“我为他挨了打,关了禁闭,好些天躺在床上起不来,现在连家都不回了,你说我薄情,还有没有王法了!”
出了胡同走到街上,张启渊的腿看上去好些了。
还说:“要还是不行,我只能把命给他了。”
没变,他总这副无论对错都理直气壮的样子,徐目一看见就生气,刻意地清喉咙,道:“他刚说一直盼着有个人选他,但你从来没有选过他。”
张启渊不解:“我为了他不娶妻,想这辈子只他一个,这还不算选?”
徐目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够。”
张启渊不服,冷笑着问:“你很懂?”
“我也不太懂,”徐目答,“可他跟我不一样,从小就死了爹娘,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京城,进宫受刑,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他吃的苦太多了,身边是皇子、妃嫔、圣上,再是重臣、权贵,都是利用他,没人把他放在心里特殊的地方,他希望有人给他独一份儿的好,偏爱他,后来把这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偏爱……”
走过一家铺子,张启渊没头绪地端详人家门外挂的灯,小声叨念,他懂点儿了,又参不透,毕竟他这样被偏爱的人最不懂偏爱的重量。
徐目说:“这是他头一回直白地告诉我这些。”
张启渊小声嘟囔:“我以为那时候对他很好了。”
徐目和魏顺一条心,方才听完魏顺的话便懂了意思,可张启渊跟他俩不一样,脑子里装着的尽是浪漫、空虚、对凡事凡物占有的欲望。
他生来站在高处,不盼望有谁关切他,家中长辈围着他转,给予丰厚的体恤和期待,他却想起来就心烦。
“两个人相好,不就是能聊诗词,能下棋,鱼水之欢,心意相通,”张启渊说着,认真地回忆起他与魏顺曾经的那段日子,他觉得还行,除了魏顺的脾气阴晴不定,别的都很和睦,还算畅快。
夜色下,俩人往水磨胡同那儿走,徐目瞟几眼张启渊,心里很难舒坦,说:“你真傻还是装傻呢?你先说说,到底有没有给过他承诺。”
张启渊:“什么样的承诺?”
徐目:“比方说你今后打算和他怎么过日子,还有海誓山盟什么的。”
张启渊想想,摇头:“那倒没。”
徐目生气瞪他:“你居然从来没打算过跟他过一辈子。”
“我当然打算了!”
“告诉他了?”
“还没有,”张启渊显得丧气,说,“我刚才脑子里很乱,一堆事儿要解释,根本没想到说这个。”
“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的,后来觉得你脑子不灵光,”徐目道,“现在彻底明白了,你就是薄情寡义,心如磐石。”
张启渊把自己嘴里的肉咬住了,好半天又松开,说:“我真的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了,昨儿夜里走之前,也跟我娘说了。徐公公,你不知道他那时忽冷忽热,我有多捉摸不定,他不准我再去找他,搁在以前我肯定硬要去找,可我没去找,因为我想要他的真心,才担心等不来他的真心。”
“启泽过完了满月那时候,我想他,想得连值房都去不了,吃不下饭,又正逢西厂不太平,家里因为这个,打算把我送到辽东去,”张启渊慢慢说着,觉得揪心了,又咬嘴,道,“相思入骨,情根深种,我就给他写了封信,想诉说我的惦记,结果却……后边儿的事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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