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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有凉风顺着窗子吹进来,沈逸才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握住自己轻颤的指尖,暂时请退了留在厢房內的个別几个人。

    他蹲下身来,抬头看向柳千山有些迷蒙的眼睛,一字一句虽然说得极轻,却也停顿着缓慢地问出来,“西边是什麽时候打起来的?”

    柳千山已经醉了个彻底,现在是无法清楚地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了,“每年……我不想去……不想当官……”

    又扶着椅子站起来,继续找着桌上的酒盏,见裏面还有剩下的酒液又坐下来继续安静地喝着。

    沈逸站在原处,看到柳千山这副醉得不能自知的样子只能发出一声嘆息。满屋的酒气也变成了烦扰心神的味道,他转身下楼去,叫了伙计上去帮忙照看还在厢房裏讨酒喝的醉鬼。

    他甚至还有些发懵,独自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指尖挨着冒热气的茶盏,受着那点滚烫的刺痛。

    陇西怎麽会又打起来?这个时候,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深秋也不过才刚刚开始,就连柳千山都知道的消息,必定不是小打小闹那麽简单。

    沈逸把脸埋进掌心中,慢慢理着即将要聚成团喷涌而出的那些疑问。至于柳千山说的其他话,也不过算是一些胡话,一旦真出了事,柳宗正总不可能不管他。

    倒是他,自己和沈骞两看生厌,他不肯立即说给自己听也在情理之中,那麽霍氏呢?他的阿娘,也还不知道吗?

    那他的外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原来的驻地出了这样的事,知不知道,今年还会有场仗要打。

    随即他又被自己重新说服过,从柳千山口中说出来的话本来就有失偏颇,更別说他刚才明显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或许只是误传出来的消息,又或许和前几年的那几场仗差不多,朝堂自然会派一些无关轻重的人过去——要是那位决心准备铲除异党的话,正好派他们这些世家子过去。

    沈逸没有柳千山那般畏惧离开长安城,但是要论怕不怕死,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从西边爬回来的,他还有他的阿娘,他的阿姐和他的外祖。

    如果是自己去的话,大概也能替外祖喂一喂他曾经的老伙计,就是不知道那只老鹰还肯不肯认霍家的人,陇西的风沙,他只从偶尔的饭食中尝到些许风味,始终不曾亲歷过。

    沈逸喝了半杯凉下去的茶水,漱下口中弥漫的酒气。他忽然又想到柳千山那几句“救我”,不禁失笑,自己这位同伴大概实在糊涂,又或者只是借着醉酒拉近和自己的关系。

    不过到时候要真出了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能帮的话,自然帮忙一把,做个顺手的人情而已。

    这麽一打岔,沈逸觉得自己不太能继续解着杂乱的思绪了,再到掌柜那裏多吩咐了一句一会儿关门将柳千山送回宗□□前,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结钱,就去找自己的马。

    白马低头嚼着马厩裏的干草,等他重新给它辔头的时候多挣扎了几下。沈逸轻摸着马背,调整好了马鞍才牵出来。

    骑着马穿过大街小巷,沈逸觉得自己浑身的酒气都被吹散了,重新沾上长安城中的风尘气,继续奔走着。

    无论自己知不知道,陇西那裏,总不可能专门再派一位将军过去了。他还依稀记得,自己几年前问外祖为什麽不回陇西看看的时候,老爷子只是沉默着。

    问一次,沉默一次。后来他好像渐渐懂得了这些,便不再发问了。

    沈逸回到了侯府,借过下人守夜用的油灯走进自己房中,他亲手点了烛火,看火苗不断摇晃着。

    他想起来,说到陇西他该惦记的还有其他事,比如外祖说要替自己寻只幼鹰过来教自己如何熬鹰,再比如,等及冠之后,老爷子还要亲自传他枪法……

    沈逸脱了鞋袜,躺到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想着这些许诺,难得有几分开怀。

    他渐渐闭上了眼睛,去梦他的外祖讲给他听的东西,那或许是很久之前听到的故事了,又或许有些事情在今年又被重新提起来。

    陇西的风沙跟那边的酒一样浑浊,汉人和胡人交界的城池总是充斥着生死和打杀,陇西的山高而巍峨,深秋的时候上面的白色就开始往下长,那说明山顶已经开始下雪了,陇西的河在冬天会结很厚的冰,站上去的人很难有维持住平衡不至于跌跤的。

    当然,他的外祖就算一个。那杆银枪穿透了数也数不清的甲胄,挑起了算也算不尽的头颅,上面的红缨换了又换,如今只能沾着灰,被收在将军府的架子上。

    老爷子也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拿起那杆银枪再舞上半个时辰。

    只不过这晚,他好像看到了银枪上换了新的红缨,飘在风裏,飘在马背上,随着他的外祖继续回到陇西去。

    他知道,自己的外祖总会战无不胜,将会从陇西迷人眼的风沙裏替自己捉一只鹰回来,高高挂起的帅旗,从不会有倒下的那天。

    许是忘了把窗子关紧,让风继续吹出声响在深夜裏扰人,沈逸并没有睡得太安稳。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从梦裏抽离出来,茫然了一瞬,又继续睡过去。

    只是他没能再继续梦到那些事情,那些只从別人口中说出来的金戈铁马,那些自北地来,也只北地有的苍茫豪情,那些连成一片的白色的山,和月色照着的成冰的血跡。

    从窗边漏进来的光映上他的脸,沈逸想抬起小臂挡一下那片亮才发现胳膊有些睡僵了。他抹了一把脸,视线转向屋內的漏钟,算好如今是什麽时辰之后匆忙起了身。

    阿娘应该早就醒了,今日也不是沈骞休沐的日子,自己现在出去不会直直撞上他。

    他顿了一下,想起阿娘之前的嘱托来,如今阿姐既然已经进宫了,霍府就没什麽他能去和不能去的分別了。

    沈逸由着侍女为他束发,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昨天剩下的那点酒意完全散干净了,只是面上还浮着些纵乐的表象——一会儿经冷风一吹,老爷子应该看不出来吧。

    他草草喝了些肉羹就挑了另一匹休养好的马,伸手摸了摸被磨得褪色的辔头,今天刚好去霍府,刚好能从老爷子那裏昧下新做的马具。

    想到这裏,沈逸笑了笑而后摇了下头,调头往将军府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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