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一起死?
周绮亭气极反笑,她终于弄明白为什麽周悯自第一天见到她起,眼神就那麽难以琢磨。
不是纯粹的杀意,而是复杂的恨意。
是因为什麽呢?为当年没有收到捐款反而还被撤去资助的福利院吗?
所以那时才会伏在她的膝上,红着眼问她有没有好好兑现所有承诺?
可是周悯作为那伙绑匪的帮凶,又怎麽会如此在意福利院的事?
太矛盾了。
但如果此前只是为了满足变态心理而对自己惺惺作态,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就像那两段视频裏一样,用精心伪装的假面去戏弄待宰的羔羊,以激起受害者的挣扎和绝望为乐。
就算已经知道这次是必死的结局,周绮亭也不想让这个数次欺骗自己的冷血杀人犯得逞,用冷淡的语气发起质问。
“那你想怎麽一起死呢?”她眼带寒意,步步逼近周悯,垂在身侧的双手虚握成拳。
“一起服毒?一起跳楼?还是先杀了我,你再自杀?”
一通对峙下来,周悯枯坐许久攒出来的一点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看到周绮亭怀着敌意逐步靠近,她不得不一边稍稍后退拉开距离,一边厉色恐吓道:“当然是先杀了你。”
周绮亭呵笑一声,继续说道:“那你要怎麽杀掉我?用手术刀把我剖开?还是用汽油把我烧死?”
周悯后背抵在门板上,已经退无可退,听到周绮亭的话,不禁皱眉。
她很早就知道周绮亭看过她之前被雇主要求拍的第一段视频,所以明白她话裏的手术刀是什麽。
那时周绮亭就发现视频裏的人是她了?是怎麽发现的?
周悯一时想不明白,转而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汽油”和“烧死”指的是?
分神间,拳头顶上腹部的钝痛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霎时反应过来擒住了紧随其后戳向自己眼睛的手,侧身猛然一扯,将偷袭的人反制在了门板上。
双手顷刻间就被按在头顶,再次失去了还手能力,周绮亭多少知道她的身手,此刻只能恨恨咬牙別过脸,不去看那双没能成功剜下来的金色眼瞳。
“拳头不够重,下次可以试试用膝盖。”周悯耐心地指导起大小姐应该如何攻击才能伤害到对手。
看着周绮亭闻言愈浓的怒意,周悯没有再用言语刺激她,转而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你当时在健身房看到那段视频就认出了裏面的人是我了?”
周绮亭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那时候就开始跟踪我了?”
即使曾经和大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周悯还是没能学会从问句裏找答案的本事,只好耐心解释,以便从对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那次真的只是巧合。”
说着视线落在眼前人隐隐渗血的唇瓣上,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继续道:“我是在后来才认出你的。”
呵,又想骗我?周绮亭冷笑,回过头直视周悯,想看看她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撒谎的。
视线一不留神撞入深如寒潭的黑眸,周悯谨慎地紧了紧制住周绮亭双手的力道,身体又贴近了一点减少活动空间,以免大小姐真的听话地用膝盖偷袭自己,才別过脸,避开她打量的目光。
曾经依恋的体温如今变得令人生厌,看到距离拉近,周绮亭不禁恼火,又是一番挣扎。
“你让开!”
“那你告诉我。”察觉到周绮亭言语与动作间流露的反感,心底一丝失落闪过,周悯破罐破摔地又贴近了稍许,以示进一步威胁。
“周悯。”
听到周绮亭喊自己的名字,她转回头,却看到了眼前人满眼嫌恶地出声指控她。
“你真恶心。”
恶心。避无可避,这个词就这麽突兀地刺进了周悯的耳朵裏,让她怔愣了一瞬。
她松开周绮亭的手,后退一步,意料之中,下一秒左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不为所动,垂着视线转过身,背对着周绮亭走向客厅中央,语气毫无起伏地对身后的人说道。
“今天先不杀你,厨房裏有食物和水,请自便。”
说罢,坐回那张椅子上,身形却不再直挺,肩膀微垮,抬头也稍显艰难,只能抬眼望向墙面上的钟。
周绮亭显然不想和她呼吸同一个空间內的空气,不等情绪平复,就回到了那个房间,重重地摔上门,途中看都不看她一眼。
口腔內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舌尖触到一块有些粗糙的內壁,是牙齿磕到颊边软肉弄出的伤口。
恶心。
周悯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心底满是不解,明明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为什麽今天的冲击尤其大呢。
金色的眼睛,恶心。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要挤出微笑,恶心。像机器一样听从指令去杀人,恶心。像疯子一样声情并茂地杀人,恶心。
还有现在和以前被关禁闭时一样的姿势,也很恶心。
金眸死气沉沉,如落日直坠,是永寂的暮色。
墙上的时钟倒映眼底,镜像裏逆转的秒针一帧帧地将记忆回溯——
同样空荡的房间,更加昏暗的光线,还有很多或更多伤口泛出的刺痛,唯一不同的是,她那时只能从钟表“嘀嗒”的转动声中感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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