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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字字有落点:
「到那时,气不止通脉,意也不只御形。内可调息五脏六腑,温养神藏,延年驻颜;外则腾身御风,气化为刃,隔空取敌首级,如囊中探物。」
「更有望踏入『炼精化气』之途,洗去尘俗皮囊,破得凡胎枷锁。」
话到此处,他忽然一顿,眼角微微收敛,神色里浮出点若有若无的怅惘。
轻轻一叹,道声:
「只是那等境界……岂是凡人妄想可及?」
「须得大机缘,大根脚,天地开阖之间,一线入道之机,才勉强堪窥门径。纵然天资过人,若无造化相随丶时运相扶,终也只是画饼充饥丶空山听雨罢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平,语声淡淡,不见起伏,像是闲时谈天。
姜义却听得眉心微蹙,心头也不免沉了几分。
眼下命功虽有寸进,神魂初凝,观想之路总算窥得些许光影。
可性功一道,却仍缺了一门「意定」法门,心念稍动,气机便起波澜。
这等「看得着丶使不得」的窘况,最是叫人窝心。
刘庄主一眼瞧出他神色有异,心里已猜着了七八分。
便笑了笑,轻摇了摇头,语气也跟着松快下来,带了点豁然的闲意:
「姜兄倒也不必为此郁结,方才所言,不过是性命双修的路数。」
「这『神旺之境』,本就是命功一路的极关,讲的是神魂聚炼丶识海自明,自有千般妙处,又岂全靠那性功驱策?」
说到这里,他语声顿了顿,目光微飘:
「世上练家子多如牛毛,十有七八只修命功,哪晓得什麽观想丶神魂。」
「可当中天资惊人的有之,命硬撞了大难大险的也有,刀头舔血,生死一场,神魂忽地自聚,气魄陡转,生生就闯进了『神旺』。」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似带点调侃,又不失敬意:
「他们不会以意御气,不懂什麽『心静观象』,但那一拳出去,照样能崩山裂石,一刀横扫,也能取人首级于数丈之外。」
这话一落,姜义心头微震,登时浮出一个人影。
不是旁人,正是他家那小儿姜亮。
那孩子便是困于血阵,心神激荡之下,生生观出了那一抹血光魂象。
一念至此,他忙拱手请教。
刘庄主却只是摆摆手,笑意含而不露,道:
「谈不上什麽指教。」
「这等不经『意定』,不靠『心明』,便能驱动气机丶唤动神魂的门道,归根结底,不过是武学练到极致,自生其妙。」
他顿了顿,语气不紧不慢:
「那等光修命功丶不修性功的武夫,未必听过『观象』二字。」
「可只要拳脚刀剑练得透了,能把浑身精气神尽数灌进一招一式里头。」
「神魂自会应和,气机自会动转。哪怕他们一辈子都不知自己踏入的是何境,却也能一拳震敌丶一刀断风。」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语里倒像不是在讲什麽境界。
姜义听得心头已然通透,拱手深深一礼,只道:
「多谢庄主点破。」
刘庄主笑而不语,袖中双手,仍捻着那点气定神闲。
姜义也不多留,拣起搁在门口的空背篓,袖口一拢,顺着熟路出了庄子。
回了院子也不歇,袖子一挽,取了根家中常备的长棍。
随手抄起,腕上一抖,棍花轻轻一挽,一套熟稔的棍法便打了开来。
一边舞棍,一边凝神体察,只觉体内那缕气息,如丝如缕,在经脉中流走,似缓实灵。
随着棍势起落丶身形转折,气息也随之而动:
有时汇于臂膀,带动棍梢,嗖嗖作响;
有时沉入腰胯,下盘顿时沉稳如山,脚步落地,竟生出三分磐石之意。
虽不如刘庄主那般意随气转丶气驭身行的火候。
但自有一股子气势,隐然透出些不同寻常的劲道来。
院旁那片新冒的荒草,被棍风拂过,伏了一片。
姜义见状,嘴角抿了抿,也不急着再练。
将木棍顺手倚在墙角,抖了抖袖子,返身进屋。
灯下磨墨展纸,片刻凝神后,才一笔一划写了几行字。
……
年节一过,柳秀莲便收拾停当,带着小丫头,上了李家派来的马车。
姜义送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站在树下,将那封写满了字的信递过去,语气郑重,一字一句地交代:
「这信你可收好了,到了地方,务必亲手交到亮儿手里,莫要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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