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69章 鲤鱼焙面,濮阳做法  大宋文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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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改了,大家不习惯,而且很可能会导致新的不良连锁反应。”

    陆北顾自顾自地想道:“但不改,就这么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崩溃。”

    变法,是大宋社会运行到了一定阶段,为了自救而必然产生的行动。

    这个趋势谁也阻挡不了,因为诸多现实问题,都是这么客观存在着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对于任何一位官家来讲,如果不考虑子孙后代,其实不管变法成功与否,只要变法都是赚的成功了富国强兵,不成功也能暂时转移矛盾。

    马车就这么在宽敞的官道上缓缓北行,车轮时而碾过散落的菜叶,时而惊起啄食谷粒的麻雀。

    从开封到河北边境有两条重要道路,一条是经开封、陈桥、长垣、澶州、大名、河间至雄州,谓之东路;另一条是开封、陈桥、滑州、相州、洛州、深州至雄州,谓之西路。

    而这两条路,正是在陈桥分岔的。

    作为当年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地方,陈桥驿名义上是一个驿站,担负着朝廷政令、军事情报传递任务及负责迎送和安排过往官员住宿的任务。

    但实际上,这里有一座围绕陈桥驿这个交通枢纽而建立的超大型镇子。

    其轮廓尚在远处,鼎沸的市声已随春风扑面而来。

    进了陈桥镇,镇中主街宽逾数丈,青石板路面被车轮碾出深痕,两侧两三层小楼鳞次栉比诸如挂着旗帜的脚店、彩绸装点的质库、悬挂“解”字招牌的兑坊。

    旁边由黄河故道疏通而来的漕渠,其码头上更是喧嚷异常,满载粮食的船刚卸下货,又被填入北上的瓷器、药材,船夫的号子声与揽活苦力的吆喝声震得水面漾起细纹。

    有负责军报的骑卒快马从陆北顾的马车边驰过,道路上的行人慌忙避让,只见其背插小旗,衣襟带风,直奔驿馆而去。

    他们一行人慢悠悠地往骑卒同一个方向行去。

    如果说镇口还多是贸易行业相关的铺子,那再往里,服务行业的铺子便多了起来。

    陆北顾掀开车窗的帘子,但见茶坊二楼有文士凭栏赋诗,酒肆里贩夫掷骰呼卢,药铺门前老郎中当街施诊,甚至还有相士摆摊悬挂着“预卜吉凶”的布幡。

    他在陈桥驿门口下了车,空气中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羊肉的膻气、新茶焙炒的焦香、马尿的腥臊,以及吹来漕渠水汽的湿润,都混杂到了一起。

    此时正是日上中天,陈桥驿馆舍很大,走了一上午已经很累了的众人,好好吃了顿饭然后歇息了一个多时辰。

    随后,下午众人从陈桥镇继续出发,经过潘镇抵达长垣县住宿,全天走了足足八十五里。

    第二日,他们的前进速度明显放缓了,从长垣县离开后,直到下午才堪堪走了四十里勉强进入到了滑州境内,随后又走了十多里,夜里干脆就住在了韦城县。

    第三日走的更慢,不过好在最终是离开了滑州,抵达了距离两州接壤边界处不远的澶州卫南县。

    如此,方才算是正式由京畿路进入到了河北东路的地界。

    简单用过饭食,陆北顾便与崔台符在单独的房间里议事。

    “陆御史,前两天都忙着赶路,没空跟你好好商讨,现在咱们进澶州了,得仔细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崔台符将刑部卷宗在案上完整铺开,指着其中一处道:“卷载赵村位于澶州濮阳县东北十五里,距六塔河旧河道约三里,去岁决口,此村首当其冲,屋舍尽毁,村民或溺毙,或流徙,如今恐已荒废所谓‘名讳犯忌’,即便确有其事,如今人证物证皆渺茫,查证起来难度极大。”

    “村落可毁,地名犹存。”

    陆北顾凝视着那个已被朱笔圈划的段落,沉声道。

    “如你之前所言,咱们明日抵达澶州,首要之事便是查阅州志、县志,弄清这赵村的沿革。这两天我也想了,咱们必须要查清这里面的门道,尤其是此村命名是在官家御极之前还是之后。若在之前,乃历史遗留,情有可原;若在之后,则地方官难辞其咎。”

    “明白。”

    崔台符点头,又道:“至于‘锸畚形似明器’之说,更为虚无。”

    他看了眼关闭的房门,低声道:“说实话,我觉得治河工械皆有定式,即便形制偶有相似,亦难与‘不祥’直接挂钩.我以为此条或为附会之言,还是应该探查流言源头,看是否有人刻意散播,牵强附会。”

    “先把该查的查清楚。”

    陆北顾阐述了他的观点:“我等奉旨查案,纵是虚妄之言,亦需实地勘验,方能在回奏时言之有据。”

    崔台符歉意地笑了笑,道:“怪我,查案的老毛病犯了,其实知道查流言源头不是最主要的,但还是总想揪出个根须来。”

    “理解,有机会肯定是要查清楚,只是说,我们得先完成主要任务。”

    陆北顾说道:“明日抵达澶州,应先拜会知州,亮明我等身份与来意,再调阅相关文书,然后亲赴赵村旧址与决口处查看走访乡民时,再格外留意是否有形迹可疑之人曾在此间活动,煽风点火。”

    “行。”

    两人商议至定更时分,方才各自歇息。

    陆北顾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动静,心中思绪万千。

    此行看似调查虚无缥缈的流言,实则每一步都可能改变河北官场乃至庙堂的局势,他必须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第四日清晨,队伍继续启程北上。

    陆北顾推开窗,目光所及,心头渐沉。

    ——澶州跟滑州,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去年那场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六塔河溃堤,虽已过去近一年,但沿途疮痍未复,劫后余生的惨状触目惊心。

    澶州官道两旁,原本应是良田千顷、村舍俨然,如今却随处可见被洪水冲垮后的田野、倒塌的屋架,以及大片泥沙板结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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