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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阿翠说了,要是能做成那样的膏药,就能让疤痕变淡。”
阿赵婶子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脸上被海风刮出的皱纹,又急忙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咱们渔家女要什么好看,能止痛就成。”
宋蝉轻轻握住婶子颤抖的手:“伤就是伤,与美丑无关。让姐妹们不必再忍着疼痛下海,这才是最要紧的。”
宋蝉指尖抚过那道狰狞的疤痕,仿佛已经看见掺了儋州药材的新配方香膏,在这一双双饱经风霜的手上绽放奇迹。
阿赵叔叔却摸着胡子沉吟起来。
“这想法确实是好,只是姑娘有所不知,”他压低声音,“济都海关那些差爷,雁过都要拔毛,平时小打小闹还能托熟人带些私货还行,稍大宗些的买卖,恐怕是难啊。”
宋蝉捻勺搅动碗中鱼羹不语。
她何尝不明白?商路就是钱路,这道理普天之下皆是如此,只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济都通用的贝壳币在大燕不过是一捧废物,那些海产干货在儋州商人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宋蝉无意识摩挲着空荡荡的腕间。若是那对绞丝银镯还在,若是那些银票还能用……从陆湛那里偷拿出来的东西,本该足够打通十条商路。
从阿赵家里回来,宋蝉一直在回想着今日阿赵叔说的那些话,打通商路需要的银钱数目不小,究竟该如何筹得,实在是个难题。
就连帮着阿丹晒渔网的时候,宋蝉依旧心不在焉。
“渔网都要缠在一起啦!”阿丹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宋蝉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渔网已经乱作一团,活像她此刻纠结的心事。
阿措蹲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剖鱼,锋利的鱼刀在他手中翻飞。
他时不时抬头瞥向宋蝉,浓黑的眉毛渐渐拧成一团。趁着宋蝉去晾晒海带的工夫,他悄悄把阿丹拽到一旁。
“她怎么了?”
阿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概说给了阿措听,阿措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晚饭的时候,刻意往宋蝉碗里多夹了两块最肥美的鱼腹肉,似是无声安慰着她的情绪。
次日未拂晓,宋蝉被细微的开门声惊醒,迷迷糊糊中看见阿措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
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午饭早就做好,都没了热气,阿丹数次跑到门口张望,焦虑极了。
“阿措从来不会错过午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宋蝉忽然想到今早阿措的背影,心里猛地一紧:“我们去海边找找。”
两人沿着海岸线奔跑,忽然,阿丹发出一声惊叫——远处的礁石滩上,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艰难地朝她们走来。
那是阿措,却又不像是阿措。
他整个人像是从鲨鱼嘴里捞出来的一般,裤腿被撕成布条,裸露的小腿上布满狰狞的伤口。最骇人的是右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随着他的步伐不断渗出血珠,在沙滩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阿措!”宋蝉冲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少年的身体冰冷得像块礁石,重量几乎全部压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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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解下腰间那个浸满海水的皮囊。
皮囊解开,一颗浑圆的珍珠滚落在宋蝉掌心,在夕阳的照耀下,流转着异彩光晕。
这珍珠足有拇指大小,如此好的品相,恐怕只有在最危险的深海礁洞中才能寻到。
宋蝉的指尖触到珍珠上残留的血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去采珠了?”
阿措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沙滩上,沾满沙粒的手紧紧握住宋蝉的手腕,将珍珠牢牢按在她掌心。
“儋州的商船……下个月初五到。这颗珠子,应当够你打点海关……”
海风突然变得咸涩起来。
宋蝉看着阿措手臂那道狰狞的伤口,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恍惚间,她想起在陆府的那些日子。
她曾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祈求陆湛再给她一次机会,也曾在他身/下假意逢迎,只为换取他的信任。
偶尔得到几分廉价的施舍已是万幸,又怎敢奢求一分尊重平等的相待。
只是今日看见阿措真诚的双眼,宋蝉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真心是可以这样简单。
“真是个傻子。”宋蝉声音哽咽,撕下衣袖,小心缠上阿措手臂伤口,一滴泪不受控制地砸在阿措手背上,“往后再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了,我宁愿不要什么香料铺子,也不要你拿命去换。”
阿措愣住了,这个在惊涛骇浪里都不曾变过脸色的少年,此刻却因为一滴眼泪手足无措起来。
他笨拙地抬起手,似乎想替她擦泪,又在半空停住,最后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有了阿措的这颗珠子,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宋蝉没有贸然将整颗珠子变卖,而是托阿赵叔叔的关系,寻了个可靠的中间人,将珠子换成了便于流通的银票。在分给阿赵叔及其帮忙的好友应得的份额后,剩下的银钱都被她仔细收好,留着日后经营生意时再用。
有了这些银票打点,从儋州运送香料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
第一批香料比预期更早地运抵了济都,事情顺利得让宋蝉都有些意外。
即便如此,她始终保持着警惕。虽然儋州地处偏远,但难保没有陆湛安插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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