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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但出乎她意料地,陆云门,竟然真的将这事做成了。
他真的凭这次劝谏,令圣人对酷吏起疑,决定亲自查一查李群青等人谋反的案子。随后,李群青虽被贬到了宝泉县当县令,却得以保命,并没有命丧狱中。
这几乎是阿柿自懂事起头一回错得这样离谱。
时至今日,她自然明白陆云门那日觐见时说的几句话究竟有多了不得,也知道陆云门此人绝非池中物。
他不作为、不争夺,只是他不想而已。
若有意,则光华万千,势不可挡。
但当时,因过分早慧而从未遇挫的她,却为自己轻率误判了陆云门的劝谏结果、在母亲面前如此愚蠢而气得不轻,以致一年后再见到陆云门时,她还是刻意冷落待他。
然后,再次地,因为他,她遭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次受挫。
就是这两次。
只有这两次。
都是因为陆云门。
陆云门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这回,她一定要将这根心里的刺拔掉,插到他的心里才行。
鱼脍吃尽,大人们陶醉酒乐,熏熏然然,没有饮酒的孩童就显得拘谨了许多。
虽然窦大娘早就同未未和小羊说了,吃饱后就可以去玩。但小羊觉得这样失礼,犹豫半晌还是留在了原处,未未见弟弟不动,自己便紧接着也摇了头。
阿柿看了看跟宴席格格不入的姐弟二人,作势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找,随后便拉住了坐在旁边的陆小郎君,非要他把蹀躞带子上的银带钩取下来给她。
他不给,她就藉着着酒劲儿要自己拿,最后还是得胜地将银带钩举到了手里。
“小羊!”
她招呼男童,“我想要玩藏钩,你带着未未过来,跟我比一局,好不好?”
因为带着醉意,此时小娘子的身上洋溢着一股兴奋劲儿,简直就像一只因为好奇到处嗅来嗅去的小动物。
听她这样直接地说了,温吞吞的小羊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很快就跟姐姐一起,到阿柿旁边玩了起来。
可两个孩子的心眼还没枣核大,无论他们将银带钩藏到身上的哪里,阿柿都能在看过几眼、问过几句以后轻而易举地答出来。
“你是不是作弊了?”
李迎未忍不住把话问了出来。
“才没有!”
阿柿使劲地拉住陆云门!
“陆小郎君一直在旁边看着呢,我的话你们不信,难道陆小郎君的话,你们也不信吗?”
一句话,立马就让女童哑然了。
但因为输得太不服气,李迎未便要求攻守互换,由阿柿藏钩、他们来猜。
“好呀。”
喝了酒的小娘子似乎也变得格外孩子气。
她边盯住两个背转过去的孩童,嘴里念叨着“不准偷看、不准偷看”,边泰然自若地将银带钩藏到了陆小郎君的袖子里。
少年当即便要出声。
即便如今藏钩已经不再拘囿于只藏在左右手,但藏到其他人身上,绝对就是舞弊了。
可小娘子马上就拽紧了他的衣襟,使劲地摇头,两只乌黑的圆眼睛央求地望着他,求他不要说出来。
一向矜持不苟的少年一个迟疑,话一时没能说出口,就再也没能说出口。
“同流合污”。
小郎君的心中忽地就又出现了个这词。
阿柿将银带钩藏到了陆云门身上,别人自然猜不到。两个孩子只能认赌服输,去为她跑腿摘花了。
等未未和小羊跑远,阿柿转过身,用她圆乎乎的眼睛盯住了陆云门,一语道破了少年的心思:“陆小郎君是不是觉得我靠作弊才赢,既不光彩,也没真本事?”
少年不语。
小娘子昂着头,眼睛里闪动着醉酒的亢奋。
“我跟你玩!只藏左右手,输的人……”
她指向陆云门手边的鎏金花鸟纹银碗,“饮满此一大碗!”
拿着花跑回来的李迎未只听到最后这句,但却立即挺起了小胸脯,自告奋勇道:“小陆兄长,您只管藏钩,我与小羊替您盯着,她必不得偷看!”
阿柿笑着说了“好”,然后就乖乖地转身,背对着陆云门,逗起了叉腰站在她面前、死盯着她的女童。
“好了。”
直到听到陆云门声音,阿柿才转回去,细细地打量起了小郎君。
如此专注地盯着一个小郎君的脸,多少有些不那么矜持规矩。
可她有理由呀。
她是在认真地玩藏钩。
玩藏钩,就是要看着对方的神色,猜测对方将银钩藏到了哪儿呀。
少女饮了酒,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水光潋滟了,里面盛着满亭的灯火,还有他。
陆云门看着她乌黑眼中映出的自己,想要说什么,但一种从未感到过的酒意让他的思绪在一瞬间凝滞迟缓,不知不觉,竟定定地出了神。
弥在亭中的酒香,宴中沸腾的欢笑,摇曳在亭角的灯烛,时间的一切仿佛纷纷滞在此刻。
“左手!”
突然,小娘子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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