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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气:“醉醺醺的……”
“醉醺醺,者么了?”
看到亭子,阿柿睁大眼睛,一下来了精神,扬着声就说起来:“醉醺醺,才能‘优游曲世界’。法常僧人说了,‘酒天虚无,酒地绵邈,酒国安恬’!”
“好!”
亭中的人们听到了阿柿这边的豪言,马上拍手相和!
不久前,窦大娘领着搬酒仆役回来时,一双箫筝好手的录事夫妇便已经丈夫持箫、妻子抱筝,于亭外那棵系了无数小小灯笼的遮天垂柳下调弦试音,轻轻渺渺的弦动箫哼正不时飘来。
正因如此,众人屏气等着听乐,亭子才静得能远远便听到阿柿的话语。
而此时,以亭中的这声“好!”为信,录事夫妇相视莞尔,同一时将乐奏起!
器乐铿铮,喧嚣而上,直冲云霄!
登时,仆役也将酒炉下的堆薪燃起,开始热酒。那火丛如听闻仙乐的灵蛇,随着急促跳跃的筝声,烈烈抖擞游动,不多时便使酒水咕噜噜沸起。
酒水一沸,一个高鼻碧眼、毡裘满颔须的彩衣胡偶便被放上了长桌。
这东西上轻下重,拨倒后能自行摇晃着重新竖起,一旦转起便要旋个片刻才能停下,而停下时,它那精雕的木头手指,指向了谁,谁便要饮酒。
而巧的是,陆云门刚刚落座,那酒胡子就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他。
屏息了半晌的众人顿时轰的一声,嬉嬉哈哈地闹腾着开始劝酒。
少年也不推脱,起身后叉手行礼,接过了盛满沸酒的鎏金花鸟纹银碗,清雅地将刻成小鱼状的龙脑香投进酒中,酒香顿时扑满亭中。
待酒沸停歇,他便在这香气中素手将碗端起,徐徐端秀地饮尽了满碗的鱼儿酒。喝完后神色不动,目光清朗,如饮清水。
见众人露出惊奇,一直含笑默看的李群青抚抚长髯,哈哈笑道:“我这弟子啊,从不嗜酒,也不惧酒。腹中海量,永无醉意。与他喝酒,无趣得很!大伙一会儿不必劝敬于他,这酒叫他喝了,便是糟蹋佳酿!”
这便是发话为他挡酒了。
众人心领神会,笑闹着又玩乐开来。
而陆小郎君则不得闲。
此时,仆役已经将脍鱼的一应事物备妥了。
容貌盛过皎月的少年举步上前,洗净双手,接过脍手刀,熟稔将刀锋落下。
只见出自他手的鱼脍,透明如蝉翼,轻薄如叠縠,真真是“无声细下飞碎雪”。
这便又激起了一阵惊叹。
而下面的阿柿,却安静着。
她的手指慢慢抚摸着银杯足底边的那一周联珠,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彩绘雁鱼铜灯下的少年。
明明穿着的只是一身寻常的布衣襕袍,却如同遍身蝉衫麟带,华美万分。
她第一次真正把陆云门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记住,是在她快到六岁生辰的时候。
那日,她正进了宫、在圣人的身边拜见,一道牡丹酥煎都还未吃完,就听到有女官上报,燕郡王世子陆云门请求觐见圣人,说要为李群青的案子提出谏言。
那几年正逢酷吏当头、诬告成风,无数无辜官吏遭到构陷、被抓至牢中,或屈打成招,或死于酷刑,声声伸冤均难达天听。
而当时被陷害狱中的官员里,便有李群青。
为李群青求情的官员不少,圣人只当他们为私结党,言辞夸大,因而不予理睬。
但那时的陆云门,也就李逢羊这么大。
小小年纪的男童,如此郑重地请求觐见,说来好笑,却也着实新鲜地令人好奇。
但圣人听了女官的上报后,却未置可否,而是笑着看向专心致志在一旁吃着牡丹酥煎的她,让她来答,“朕,要不要准了陆世子的觐见?”
小小的娘子看出了圣人有所意动,也知道接受小儿觐见足以展露圣人的胸襟,自然就顺着圣人的心意,奶声奶气地说了“要”,被问到为何时,还提了明君汉文帝听取少女淳于缇萦废除肉刑的纳谏美德,果然得了圣人开颜的夸赞。
但六岁的阿柿并不觉得陆云门的觐见会有什么用。
彼时,她虽年幼极了,但因母亲无论谈论什么,都从不避她,所以耳濡目染,她早就不是对朝政毫无敏感的懵懂小儿。
譬如,就在几日前,母亲在同下属笑谈起那位陷害李群青的酷吏头领时,就曾扭头问向在一旁练字的她:“若是你,要如何对待此人?”
那时的她便已经能拖着毛笔,一笔一划、慢慢地写出一个“鄢”字,去问母亲她写的这个字对不对了。
《郑伯克段于鄢》。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后来也确实如此,酷吏头领野心日益膨胀,最后不得善终,斩首后还被剐肉曝骨。
因此,那日,在被母亲从宫中接回府的路上、听到母亲问及她如何看待明日陆云门的觐见时,她便颇为自负的笃定答了——
陆云门不可能改变什么,李群青的死已成定局!
毕竟,在此之前,朝中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大臣为此事上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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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郡主说》 40-50(第7/18页)
没能让圣心动摇一丝。
他一个无官无识的八岁小儿,即便能见到圣人,又凭什么能做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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