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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闹，卷堂大散，原本打算图谋楚家祖宅的楚善行楚良行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闹了个灰头土脸。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一连好几天闭门不出。
    叶青鸢一边跟谢夫人保持书信联系，一边带着家人忙碌过年的事，对于那些来来往往打听事情的村子里人，一律笑口相迎闭口不谈，和和气气的打太极推了出去。
    如此三番四次，村里人也就知道她不惹事也不怕事，把那日楚家大宅里发生的事当做了楚家人自己的家事，不再热心八卦了。
    下了一层薄霜，收了年前最后一批腊肉的时候，就到了年二九了。
    家家户户都停了工，专心迎接过年。
    这还是叶青鸢第一次过气氛这么足的年呢，他们做了很多灯笼，给家里、灶屋、后院全部挂了，就连鸡舍都没放过。挂灯笼的时候，叶青鸢才发现自己长高了！以往要麻烦月明才够得着的灶屋屋檐，现在她自己就可以把灯笼挂上去了！
    “娘！你来了！你看看我是不是长高了啊！”看到叶王氏走过来，叶青鸢大声显摆着。叶王氏笑道：“是长高了，你自己没有发现的吗？娘给你做新裤子的时候就发现了，长了足足一寸呢！哎，你别光顾着笑啊，灯笼挂好了，把窗花贴上！”
    她把一叠剪好的窗花交给叶青鸢，这种时候，叶青鸢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答应下来。屋外传来鞭炮响，夹杂着牛嫂的叫骂：“要死了，谁在我家鸡舍外面放炮！鸡不下蛋老娘叫你们好看！”
    牛牛大叫：“不是我！是小豪！”
    小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牛嫂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摔了个摔炮……”
    牛嫂的态度变得比六月天还快：“哦，原来是小豪啊。那没事了，你们慢点儿走啊，乖乖我的儿，抬了那么多的炮……小心点小心点。牛牛你个死孩子，干看着是瘫了吗？还不赶紧去帮忙！”
    热闹由远而近，楚攸行推开院门，哼着叶青鸢教的“大王叫我来巡山”，嘚嘚瑟瑟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串少年，叶青鸢不禁张大嘴巴：“这烟火也买太多了吧？”
    楚攸行笑道：“过年要玩半个月呢，不尽兴怎么行。”
    早在从前，楚攸行会玩爱玩的名声就响当当的，就连痴傻原身里有相关记忆。叶青鸢现在跟他熟悉了之后，觉得这样的顽主也挺好的，从来不缺乏生活小趣味，关键时刻也靠谱。
    饶是心里能够领会楚攸行好处，明面上，她还是眯了眯眼睛，“这里头怕是有一半是给族里送去的吧？”
    楚攸行翻了个白眼：“瞎说大实话，只会害了你。”
    他们两个你来我去的打机锋，别的人都只是一知半解，疑惑地看着这俩。
    气氛实在过于暧昧了，叶青鸢笑了笑，及时用别的事情打岔开去。
    果然过不一会儿，楚族长带人来取鞭炮了。楚攸行抱着双臂，站在屋檐下，看着族里人来来往往，边跟楚族长闲聊。楚族长为了某件事情愧疚着呢：“原本应该是把门楼位置让你挂彩灯的，不过阿善和阿良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只好抱歉了。不过年初一肯定让你上头柱香，那是板上钉钉的！”
    楚攸行无可不可，礼貌性抱拳：“倒是让族长难做了。承你的情啦。”
    眼看楚族长带人抬了三筐烟花爆竹去了祠堂，叶青鸢好奇地问：“楚三，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事啊？”
    楚攸行看她一脸格物致知的实诚，就解释：“说的是挂彩灯的事情。按照规矩，今天村子里各个宗族都要开宗祠，祭祖，上灯。这些灯都用牛油和蜂蜡配成特殊配方，点起来比寻常蜡烛要亮很多，除了贵没别的毛病。灯，要彻夜长明，一直点到年初二中午才撤下来的。族里有能力的人，就会供一盏灯，灯越大越漂亮烧得油越多，越体面。今年大哥二哥联手，把门楼灯牌给标下来了。”
    “哦——”叶青鸢明白了，说，“前两天你封给楚族长的十五两银子，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楚攸行说：“对啊。还把广府绸让了半匹出去，给祠堂做了一幅新的幔帘。”
    他看了叶青鸢一眼，忽然主动对她笑道：“明天晚上祭祖，可要辛苦你了。”
    叶青鸢心里雀跃期待起来，这可是妥妥的传统文化体验！
    真实的！
    除夕祭祖，和赛龙舟一样，是彰显家族实力的好时机，不管是叶家、楚家，还是迟家，都竭尽全力，鸡鸭鱼肉、美酒佳肴、灯油蜡火……流水价般运进祠堂里。
    其中迟家因为有两个读书人，祠堂里还专门上供了一张孔子像，孔子像前面摆的是岁朝清供，点的是瑞脑沉香，别具一格。
    楚家则是出了楚良行一个八品县丞和楚攸行一个七品卫所经历，两个都已官身办差，奢遮豪阔，又格外不同。
    楚善行为彰显财力，捐了个八仙过海灯牌门楼，就贴着楚氏祠堂的旗杆石而建。两条粗壮的灯柱子有一人合抱粗，牌坊离地一丈多，上面用蝉翼纸扎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图样，海水底下更有龙三太子对美貌何仙姑觊觎垂涎，神态栩栩如生。前往楚氏祠堂参加祭祖仪式的楚氏族人，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得在灯牌下经过，人人都比个大拇哥：“豪阔！”
    华灯初上，那灯牌门楼点燃起来，越发璀璨夺目。叶青鸢和楚攸行是在家里吃过了饭再来的，可巧就在楚善行、楚良行夫妻身后下了马车。
    楚良行目不斜视地，只跟楚族长打了个招呼，就进里间了。楚善行却看着楚攸行，主动上前说话：“三弟，你看看我们这个灯牌如何？”
    楚攸行点头道：“挺好的。”
    楚陆氏嘴角禁不住的上扬，款款的道：“如果不是分了家，这灯牌还能写上三房的名字。三兄弟齐齐整整的，不就一起长脸了？嫂子不怕跟你说，扎这个灯，就用了十个能工巧匠，忙碌了十三天。这里头点的牛油蜡烛，一晚上得点三十斤，光是灯油钱，就够差不多的农民吃一年呢。这全仗了今年的好年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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