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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医的医术极佳,怎会……怎会,还是,留不住。
谢从安崩溃的大哭起来。
韩玉上前拉她,却遇到极力挣扎。
她不敢走,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已经空了的内院,已然空了的闲鹤亭。没了爷爷,她又何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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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又要入夏,水榭凉亭应已布置妥当。可是住在那里的人却不在了。
门前又有灵棚,她也不敢回头,更不想承认那口黑漆漆的棺木中躺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她不舍得。
她该怎么办?
掩面哭泣的谢从安似被困入笼中的小兽忽然发狠,挥手砸了所有的香烛挽联,让所有的人都滚出去。
堂中有个娃娃被吓到大哭,她却指着他怀里那块空白的灵牌阴恻恻的笑个不住,还回头与韩玉道:“不是爷爷。韩玉你瞧见了吗,真的不是爷爷。爷爷怎么会死。他说过要等我回来。”
韩玉被她揪住衣领,憋的透不过气来。他红着双眼,喉中哽咽,乌娘与谢又晴在一旁不停劝说,让她撒手,灵堂内外,无人胆敢再上前来。
一位披着金线袈裟的僧人忽然自厅外踱入,双手合十,唱了句佛号。
“谢小姐,这灵牌须得早些填上,不然侯爷无处安魂。”
谢从安觉得声音熟悉,眨了眨眼,定睛去看,认出了来人。
“通戒,你一个连佛法祭奠都可议价的和尚,少在这里与我装神弄鬼说什么轮回。”
通明寺的通戒大和尚,正是她请他出山讲学,掀起轮回之说的风潮,才能让皇帝临时决定在猎场之中增添祭台,扩大法事。
“人生八苦,侯爷业已超脱。小姐何必在这最后一处令其受累,不如早日放他归去。”
想起无意间偷听到爷爷被病痛折磨的呻吟,谢从安的泪水瞬间又奔涌决堤。
她压住啜泣,夺过小娃娃怀里的灵牌,便要朝那和尚砸去。
韩玉眼明手快将她按下,两人夺了几次,谢从安终于败下阵来。
她别过脸,压着哭道:“通戒和尚。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该拿的也都拿了,还跟着我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又要与我再讨些别的好处?”
通戒和尚不理会她的挑衅,转朝庭中一拜道:“侯爷于通明寺曾有大恩。通戒带了师兄弟前来,特为送他最后一程。”
“你给我闭嘴。爷爷没死,他没有死!”
韩玉抱住一脸凶恶的谢从安,只怕她再有动作伤人。
堂中有人道:“有劳大师超度亡灵。”
通戒随即应下。
“爷爷没死,谁敢咒他!”
谢从安奋力挣扎着大叫,奈何被韩玉困住,便泄愤一般,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所有的愤恨都只能通过唇齿发泄,她很快就尝到了血腥。
韩玉未发一言,只是紧紧抱着,不许她乱动。
谢从安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冷静,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疯魔,却有满心的恨意难消。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恨什么,却对眼前的一切都好恨。
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存在过的破烂小国,什么王谢颜郑,前世今生,她只想有奇迹能再次发生,她想要时光倒流,想要回去自以为是的那一晚,换爷爷回来。
她不会再自鸣得意,做什么通过晋王与皇帝抗争的白日梦;她不会再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谢氏等待多年,依赖回春的妙手;更不会再以为自己能成为一代英雄,在大乾的国史上力挽狂澜,青史留名。
“我才是那个愚蠢至极,私心自大的坏人。为什么死了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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