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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胜利者撰写的诗歌中,侮辱和贬低往往以句号的身份出现。
造物主的圣典记录了世界上绝大多数历史的本相,然而这浩瀚文章毕竟是由数十代凡人所书写,站在泥土上的人们,用他们低矮、蒙昧的目光,以偏激的心态,揣测那些倒在迷雾中的落败者,尖锐的笔触下,难免伴随主观,在平铺直叙中,自以为是永远不会缺席。
今天是伦纳德第一次真正接触另一个帝国。
行走在异邦的土地上,陌生的语言、礼仪的隔阂,每一处与鲁恩的不同,都在刺激着这个年轻人少经风霜的稚嫩之心。
更多的拜朗人同不速之客享受着同样的恐惧,对另一个国家的未知悬挂在他们头顶,无形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威慑每一个人的脖颈,在强大的铁与血的对面,这些弱小的生灵一律平等。
他们害怕着陌生,没人清楚之后的命运会驶向何方,是坦途,亦或是通向另一个死亡的悬崖。
但,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伦纳德·米切尔终究是幸运的,继承了失落历史一部分的公爵庇护着他,给予他渺小的安定,而拜朗人们没有机会得到优待。
他们的执政官,那位曾跟随“冥皇”征战四方的神子第一个投了降。
曾经君临天下又经受背叛的神回来了,以全新的“天之主”的称号,面对瑟瑟发抖的羊群,霸道展示着手腕,祂将要命祂的教皇,替祂伸手,捧起那顶虚假的皇冠,加以执政官之首。
今天的特诺奇特蒂兰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人们急不可待,迫切想听到那个消息被坐实,无论是否遂了他们的意。
他们已经没资格干涉了,支配了拜朗近两百年的无冕之王们被赶回了北方,奥古斯都、斯蒂亚诺、艾因霍恩,这些牲畜、奴隶、选民、贵族、王爵,拥有过诸多身份,登上了权力之巅的肉食者们,在这一刻清晰认识到,比起那位从未离开的神上神,他们始终脆弱,过去的风光,不过是卑劣豺狼趁山君酣睡时的自娱自乐。
现在,梦该醒了。
……
相比于以死国之湖为基础建造的蒙特苏马大皇宫,新皇的寝宫实在有些小气。
那座被“冥皇”留下了太多痕迹的宫殿,难免惹来忌讳。
千年之久的战争一次又一次摧残着这座古城,从无伤大雅的皮外伤,到因蒂斯人搜刮整座城市,用弯刀刮下了宫殿屋顶上所有装饰的金箔,把无数艺术品送往重洋彼岸的伤筋动骨,现在留给拜朗人的,只有满目疮痍。
拜朗皇冠被盗后,特诺奇特蒂兰彻底失去了政治价值,这座被放弃的都城沦为了新贵的取乐之地,和那些被安放在北方诸国或私人、或官方性质展览馆中敷衍了事的小个子同类没有任何区别,它们所剩的价值仅是北大陆人耀武扬威的工具。
如今新皇登基,排场自然是免不了,可残破的拜朗再也承受不起挥霍,新政府拿不出足够的资金建造一个新的宫廷,以亚辛为首的临时宫廷,只能绞尽脑汁,从方方面面的预算里抠出一两个铜板,把曾象征着拜朗最大屈辱的总督府修缮一番,铲掉象征他神的亵渎标记,换上死亡和天之主的图腾。
好在当初拜朗祭祀常用的广场还勉强能用,那些石头造的朴素平台哪怕全拆成石料,也卖不了多少钱,幸运躲过了搜刮,虽说许多彩绘和器具还是不见了,但无伤大雅。
登基典礼遂被安排在那。
雨,心旷神怡的细雨,新年的第十三天,下午六时,四十四分,四十四秒,阿兹克·艾格斯乘车驾抵达祭坛。
十六头骨马拉着的四方华盖从湖上的死国出发,驶过旧国和建造中的新殿,踏着宽长十米的主干道,从地平线外出现。
沿途无数拜朗人包围了这条贯穿雨都的道路,大多是麻木的,少有希冀和乐观。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又一场政治表演,骑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的奴隶主并未离开,只是换了个身份。
艾格斯家族的接连妥协,让他们彻底寒了心。
诚然,这些凡人是无力反抗继承了高贵血脉的死亡子嗣的,面对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他们能做的只有跪拜,山呼万岁。
但本能强加的恐惧和服从毕竟不是万能的,心与身从不能完全等同,想让拜朗人民心悦诚服,还有一段漫长的路需要走。
阿兹克明白这一道理,所以即使面对臣民的冷漠,祂也仅是回以平淡。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肖五分钟,将近十公里的路已然走完,祭坛矗立在马车前方,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岳,挡住了向前的去路。
它高二十四米,十二面有台阶。
雨和阴云没给太阳留下出席的余地,天黑压压的,全靠漂浮在祭坛四周的幽蓝色鬼火提供光亮。
坛上,与命运等同的教皇居高临下,俯瞰一整个帝国。
坛下,新上任的官员和摇摆的诸侯排成列队,希雅·帕伦克·艾格斯也在其中,他们融在即将到来的无光夜色中,构成了一股奇怪而压抑的气氛。
“阿兹克·艾格斯,上前。”
那仿佛不属于现实的空灵嗓音打破了压抑,册封开始了。
蒙受召唤的阿兹克走下马车,四周是向祂跪拜的人群,从近到远,后面的人看着前面人的动作依次放下膝盖,乌压压更甚狂暴海最壮观的潮落。
“死亡执政官”孤独的登上阶梯,二十四米的高度,对天使来说自不困难,可祂却将这一过程拖得极为漫长。
没有活人敢直视祂,唯有死灵萦绕在十二面的阶梯旁,空洞瞳孔燃烧的火焰赤裸裸的目光,铺满了祂的全身。
这是父亲的把戏……阿兹克想到。
祂抬起头,发现顶端的“命运之轮”仍旧漠然,乌洛琉斯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但祂放任其自流,没有干涉的意思,仿佛把这当成了一场考验,确定阿兹克的资格。
那些受旧神指示的傀儡,萨林格尔伸向现实的触须、眼睛,骚扰着阿兹克。
失去了力量的祂无力扭转不如意之事发生,只能拾起祂曾经最看不起的亲情,说动那颗在背叛中受伤了无数次渐渐冷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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