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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孔无禄低下头来，只道：“她现在是公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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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无禄眼眶微红：“可即便不知道，他就会答应吗？”
    韦玄于是沉默，过了良久，却是举目看向了云来街方向，慢慢道：“既已动摇，剩下的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何况，宋化极那孽种血脉的伎俩，还没全使出来呢……”
    病梅馆内，服过药的伤患们，基本都已在地铺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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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枚深紫的玉符就静静躺在他面前的桌案上，上面“天地人”三才的徽记分列于玉符三端，象征着王氏最大的权柄。只要将其捏碎，韦玄等人便会立刻收到讯息赶来。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已经看了它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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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命先生最后给病人们把过脉，掌灯回房，正好从外面廊下走过。
    王恕眨了一下眼，忽然问：“他们进来，师父却没阻拦，是终于和他们想得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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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了一会儿，不曾回答，只道：“天色已晚，早点睡吧。”
    说完，便搭下眼帘，走远了。
    王恕依旧坐着没动，也没关门，只看着外面那片天幕，从黑沉沉的一片，变作寂静的深蓝，最后亮起一抹鱼肚白……
    这一夜，周满也没有合眼。
    可没想到，娘亲接过一看，竟倏然变了脸色。
    她抱着它，推开柴扉，回到家中，欣喜地拿给娘亲看：“有了这盏灵灯，以后晚上都亮堂堂的，娘亲再也不用担心灯油不够做针线活儿坏眼睛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娘亲，哪怕是父亲走的那一天深夜，她也只是捂住她的眼睛，温柔地哄她说：“别怕，阿满，别怕，有娘亲在。爹爹并不是真的想杀你，他只是病了。现在睡着了，病好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她用力掐住她瘦削的肩膀，厉声问：“这灯是哪里来的？你去小剑故城了！”
    此时此刻，又有阴谋在暗中编织……
    可这时，天际忽然遥遥传来一声啼鸣，三别先生骤然止住了脚步，抬首望去。
    年少时的周满，怎么会知道？那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五钱碎银，竟已是自己一生险峻命运所值的全部价格。
    周满一袭玄衣，从厅内走了出来，抬首向着东面天空望去，日出时那一缕紫气便被她纳入眼底，凝作一缕慧光，却并未使得眼神更为圆融，反而有一种平静到极致的……
    周满一怔，可竟摇了头，慢慢道：“刚与他认识时，是有几分不解，可后来便想，他这样的人，也只能是杜草堂的弟子。晚辈只是有些讶异，先生对他似乎还颇为重视。”
    周满考虑了片刻，忽道：“晚辈有一封信，想呈给望帝陛下，不知可否请先生代为转交？”
    从若愚堂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充满了天真的喜悦，甚至没有跟那名货郎讲价，便将新得的那五钱碎银和自己辛苦攒了两年的一百文凑在一起，买下了那盏已看中许久的灵灯。
    天亮了，外面传来人交谈的声音。
    周满问：“先生是有什么事找他吗？”
    三别先生说完，却是道：“各人自有命数，悟得到便是悟得到，悟不到便是悟不到，也强求不来。便跟他说一声，我来过，也就是了。”
    缺了最重要的那一环，周满无法拼凑出事情的全貌，但仅从春雨丹泄密这件事便可看出，倘有幕后黑手，对方所针对的目标，无疑是金不换，是她，甚至是泥菩萨，而利用的，自然是陈家，或者其背后的宋氏、陆氏……
    灵灯灭了。
    娘亲死了。
    这一世，无论台前的，还是幕后的，她都会一一杀个干净。
    三别先生听后，便是一叹：“可有什么用呢？纵是想将这一身衣钵传他，可杜草堂向来信奉清苦，不求名利，更不图享受，他志不在此，只想当什么天下第一的有钱人……”
    周满隐约觉出了几分怪异。
    周满想，她从前世学到的唯一教训，其实只有那位神都公子名中所带的那个“杀”字。若不杀人，便被人杀。所以不能怜悯，不能仁慈，不能退让，更不能坐以待毙……
    元策视线与这双眼对上时，心头竟莫名颤了一下。但还不等他细究，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元策与张来李去站在檐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一只金翅子规鸟衔来一朵杜鹃，自半空投落。
    无论是先前亲自赶到救人，还是眼下前来探望……
    那日这位老先生用一支极阴寻木削成的如椽大笔，顷刻间取人性命，给众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周满下意识说：“是，我，我在城中买的……”
    周满顿时愣住，就连后面的元策等人，都错愕不已：非为金不换那狗屁志向，而是为三别先生话中那一句“想传衣钵”！
    所以现在，周满吓坏了。
    是三别先生带着常济等杜草堂的弟子到了。
    危险在悄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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