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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元休问他:“为什么?”
楚王道:“正如李相所言,田仁朗素为良将,纵然再不明白事理,也不至于如此作为。且几位老将也不曾斥责田仁朗,问罪田仁郎,竟是父皇自己先拿了主意,我心里有些不安。你也看见了,今日赵老相公不说话,寇准反质问他为何不肯为田仁朗出言。军前换将,是否太过仓促了呢?”
元休道:“既如此,大哥何不出言?”
楚王摇头:“朝堂上尽有谋臣良将,你我皇子,年轻识浅,初入朝堂,只宜多听多看,不宜逞强,若是说错话,丢的不止是你我的颜面,更是有损父皇的威望。况此事父皇已经有话,你我身为儿臣,这时候出言,岂不是自寻没趣。”他之得父皇钟爱,却是行事得体,进退有据,若不是秦王之事万不得已,又岂会甘冒天威。正是因为他素日格外懂事,因此据理力争的时候,也才显得有分量。
元休乖乖点头,就听得兄长又与他分析科举之事:你可记得,前朝一次取中多少,皇伯父时又取中多少?父皇在太平兴国二年取中几人?
元休一喜,这功课他做过,忙道:“前朝取士少则十余人,多则也就三十余人。皇伯父虽然办得不多,最多一科也就三十余人。父皇,父皇太平兴国二年,一次就录中了——”他扳着指头算了一下,颇吃了一惊:“太平兴国那年,中了五百人!”皇帝自登基以来,就开过那一科,如今是第二次。
楚王点头,问他:“可想明白了?”
元休想起那次甚是热闹,皇帝不但亲自录取,而且全体赐宴,还赏官袍,赏每人二十万钱置装与宴,夸耀亲朋。而且细想起来,这拨人也不过几年,多数都提拨了。就再问楚王原委,楚王却只叫他仔细想,自开国初时到如今,朝堂上那些重臣的变化。
元休细一想,除了国朝初年跟随太祖与当今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将帅们外,文臣一系,大多是跟随前朝后周柴氏的旧臣,后来还有后蜀孟昶时的降臣,还有南唐李煜以及吴越归降时的降臣。
楚王叹息:“可不正是如此。”他历数着,前朝旧臣,皆出自河洛一带,从龙之功先占了上风。但自从后蜀与南唐及吴越的降臣加入以后,虽然是降臣,但治理经济,管理民政,却是行家里手。因此上初时北人占先,但渐渐就眼见着南人慢慢上来了。而这时候就明显看出朝上北派重臣排挤打压南派臣子的倾向来。
楚王就道:“这洛、蜀、浙三派,可谓占据本朝文臣大半。他们出身各异,先天抱团,要想治理天下,必须理清这三家的关系……”
元休抢着道:“而这些人,并不是跟随父皇起家,并没有这份忠诚之心!可是,没有他们,这国家就没办法运转啊!所以父皇要增加科举,这些人就都是由父皇一手提拨,对父皇有忠诚之心!”
楚王笑着点头,这个弟弟虽然娇惯了些懒散了些,但其实却是诸兄弟中最有灵性的,当下又道:“但你也要看到,天下兵乱百年,到现在还能够参加科举的人,会是什么出身呢?”
元休想了想,有些明白了:“大多数人,还是与这洛、蜀、浙三地相关的。”
这也是自然,这些年来王朝变幻,能够活得下来还能读得起书的,自然多多少少,都与这些大族有着些关系,独善其身者反而少。但这是避不开的,重点是,要看君王怎么运用。
当下两兄弟一教一学,直至华灯初上,元休这才回府。
刘媪见他回来,服侍着更衣,元休想着一日未见刘娥了,借故要到书房坐会儿。刘媪就道:“天色已晚,也不急在这一时。王爷今日起得早,正应该早些歇息才好。书房在那里,不会跑了的。”
元休情知刘媪这话语带双关,只得笑了笑,不说了。
刘媪自刘娥入府以后,没提起过她,她情知那个被韩王带进府来的外来女子有古怪,且以她的精明与权势,打听到刘娥的来历并不奇怪。一个瓦肆中卖唱的女人进了王府,先做绣娘,后做书房侍女,看着势头,必是韩王瞧中了她,要以她为姬妾。小主子长大了,纳个喜欢的姬妾,这种事她这个奴婢管不了,哪怕她是个体面的奴婢,到底也只是个奴婢罢了,身在皇家,知道进退是生存头一条。虽然这女子身份来路上差了些,她也只能旁敲侧击,略加规劝罢了。
可如今看王爷喜欢那人的样子,有些过了,她不免又还是要再提醒一下,当下笑道:“前儿老奴进宫给德妃请安,德妃说起王爷的事来,说是如今二郎三郎四郎都大了,既出宫开了府,就得有个女主人。且等过了年,就要给几位王爷议亲呢。若有王妃进了宫,老奴也好歇息歇息了。”
元休一怔,正在端茶喝的手就停了下来。开府后就是逃不开的立刻成亲,这么一件常识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初开府,竟是就忘记了这件事。可是他若是成亲,小娥,小娥怎么办呢?
他再天真,也不会自以为可以让刘娥作他的王妃,他的王妃只能是帝后自将相之家所择。说自己宁可要一个从瓦肆里出来的小娘子而不要王妃,这样的念头他心里偶尔会闪过,却哪里敢继续想下去。天地君亲,是伦理纲常,他从来不曾有过违拗的念头,连想也没有想过。大哥元佐敢于违抗父亲,凭的也是天地伦常,胜过天子的私心。大义当前,坦坦荡荡。可他,有的只是私欲啊,哪里敢起这样的念头。
可是天底下身份地位再尊贵的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在感情面前,同样患得患失,同样卑微无助,同样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对方,同样一想到对方会伤心难过就会自己心痛如绞。
他怎么能告诉刘娥,自己要娶另一个女人呢?他要娶御赐指婚的妻子,这是规矩礼法。他想和心爱的人相守不渗杂别人,这是人之天性。没有人敢去违逆那规矩礼法,可同样没有人能够拗转那人之天性。
他平生都是顺从听话的好孩子,可此时忽然涌起一个极强的念头,他要在王妃进门之前,顺从自己的心意,大胆一次。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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