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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赵普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微笑:“某没有觉得不对,你既知不对,何不自己进言?”
寇准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亦有一份自傲:“不瞒相公,下官这就进奏。”
赵普拱了拱手:“恭喜恭喜,果真是少年出英雄。某老了,该让你们少年说话了。”
寇准怔了一怔,脸上已经气成红色,一挥袖子,道:“下官送老相国。”赵普上了轿,径直回府。
坐在轿中的赵普,想着刚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当日之事,他有自恃。太祖为人宽厚,便是怒极亦不会加罪臣子,且事后回想,便能纳谏,而那时的赵普,与太祖的相知和了解,几乎是不用说上第二句话。
但是当今皇帝,不是太祖皇帝呀。今上多疑敏感,对赵普更有一层积蓄已久的心防。
想到当年东晋时候,司马昭下令召上党李喜时曾问他:“昔先公辟君不就,今孤召君,何以来?”李喜对曰:“先公以礼见待,故得以礼进退;明公以法见绳,喜畏法而至耳。”
李喜的心情,何尝不是他赵普的心情呢。
太祖以国士相待,赵普以国士相报,只要对国家有利,逆龙鳞掷乌纱用尽心力不惜一死。当今以臣下相待,他也只能做一个恭敬的臣下,如果皇帝听不进他的意见,他纵然把血呕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唐皇帝以魏征为镜,可是魏征曾先后事李密和建成太子,却没能做成明镜。
赵普,只能是太祖皇帝的镜子呀!
吴越王钱俶走出宫门,钱惟演也迎了上来,问:“父王,今日……”
钱俶没有说话,只说:“回去吧。”
钱惟演见状,心里明白,跟着钱俶上了马车,就道:“官家没有准您的请辞?”
钱俶笑了笑:“是。”
钱惟演皱眉:“竟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钱俶却道:“这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作三让三辞的把戏。只要我多上几次,他必是会应的。”
钱惟演道:“儿在宫外,看到楚王和襄王一同走了,陈王却与代国公在一起走的。”代国公就是大将潘美,如今诸王中,除楚王外,均未婚娶。楚王娶的是李德妃的兄长李继隆之女,李继隆亦是一方大将。大宋立国未久,因此诸王的婚事,大多会与将门联姻。想来是陈王看中代国公的势力,因此有心结交。
钱俶笑着摇摇头:“毕竟还是年轻啊,野心都写上脸上了。”
钱惟演冷笑一声:“正好前些日子官家与楚王为了秦王之事失和,他可不……”
钱俶厉声阻止:“惟演,慎言。”
钱惟演忙住了口,呐呐道:“父王,是儿子说错了。”
钱俶叹息一声:“天家之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否则就是杀身之祸。不要说我们亡国之人,便是秦王这样官家的亲兄弟,如今你看他的下场。甚至卢多逊身为宰相,与此事稍一涉及,便落得全家流放。天威不测,我们只能看天躲雨,不要妄想干涉风雨,投机取巧,否则就是粉身碎骨,懂了吗?”
钱惟演神情变幻,最终还是答了一声:“是。”
却说见寇准气得拂袖而去,楚王、元休正走出来,也看到这副场景。
元休低声同楚王道:“这寇准倒也梗直,竟然当众质问赵老相公。”
楚王却同他说:“别先评论,在外头要多听,少问,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头再问我。”
元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及至到了楚王府中,楚王方问他:“今日的朝会,你看到了什么?”
元休想了想:“安南国的事?”
楚王点了点头,就将安南国的事与他解说,安南国的事,本不复杂。臣夺君位,分明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若换作其他朝代,只是说也不说,便该出兵征伐。只是大宋开国至今二主,皆是夺了他人孤儿寡母的江山而来,此时接着黎恒的上表,未免尴尬。若是答应,将来怕是各属国效法起来,更添动荡。若是讨伐,只怕反被黎恒反讽回来,甚是两难。黎恒也是拿准这点,这才有此胆子。
赵普的方案却是不提名分之事,先令黎恒送丁璿母子赴京。若是丁璿母子进京之后,则名分握于朝廷之手,进退自如。若是黎恒不敢送丁璿母子进京,则就不能再向朝廷请封,则一直无法正名分,也让其他属国权臣无法效法。
元休就听了楚王分析,不由点头,又问党项之事。
楚王却叹了一声:“党项之事,说起来甚为复杂……”当下就将这事的前因后果,一并详细解说起来。
却是自唐末以来,秦、陇以北,有银、夏、绥、宥、静五州地,为拓跋氏所据。唐初拓跋赤辞入朝,赐姓李,至唐末,黄巢作乱,僖宗奔蜀,拓跋思恭纠合蕃众,入境讨贼,得封为定难军节度使,复赐李姓,五代时据境如故。后周世宗显德年中,李彝兴嗣职,受后周封为西平王。本朝太祖初年,李彝兴遣使入贡,太祖授其为太尉。当今皇帝伐北汉时,李彝兴之孙继筠曾遣将李光远、光宪,渡河略太原境,遥作声援。去年李继筠死后,其弟李继捧与李继迁争位。李继捧年纪虽长,但是李继迁为人凶悍,却不认长幼相继的规矩。李继捧虽然继位,但畏惧继迁,于是在五月间入觐上表,自愿献上银、夏、绥、宥四州地,并请求驻京安住。皇帝大喜,遣使至夏州,授李继捧为彰德节度使并迎接继捧及其亲属入京居住。另派都巡检曹光实,前去接收四州。并封李继迁为定难军都知蕃落使,一并入京。
正当曹光实前去接收银州时,留居银州的李继迁闻宋使到来,诈言乳母病故,出葬郊外,竟与同党数十人,奔入距夏州东北三百里的地斤泽之地。李继迁据地而号召党项各族部落,声势渐盛。曹光实率师袭击地斤泽,将斩首五百级,焚烧了近四百余间帐蓬,李继迁大败仓猝遁去,其母与妻子竟不及随奔,均被曹光实拿住,押回夏州。李继迁见势不对,派人上书曹光实,称愿意归降,等曹光实前来接收时,竟中了李继迁的埋伏,全军覆没。李继迁乘势袭据银州,并与四周各大部落结盟,先后连娶各大豪族的女儿,以结亲的方式,势力复日强大。
边警传达汴京,皇帝便命知秦州田仁朗等,会师往讨。
说到这里,元休就愤愤道:“既然如此,这田仁朗却甚是不好,既然领了君令,为何三族寨被围攻不去救援,却一味只请求增添兵马,而且又在军中饮酒赌博,怪不得他的部将都要向朝廷上书了。李相真是厚道人,还向父皇求情,真是……”
楚王却眉头深锁,道:“此事我却是要再向父皇回禀,田仁朗之事,还须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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