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112 章 酒、盐、糖、茶  买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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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要说长得和亲兄弟似的,那是有点过分了。但在这样一片陌生而人烟稀少的土地上,黑头发,被晒得较深,但底色并不黝黑的肤色,还有相似的瞳仁颜色……已经是足够让人感到亲近的相似点了。起码,和白番、黑番相比,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要容易消解得多,好像很自然地就容易对彼此表现出友善来。
    语言不通,友善便通过眉眼和笑容来传达,彼此好像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虽然依旧没有交谈,但也能通过肢体语言沟通,虎厚禄挪动了一下,坐到火堆侧面,把空出来的地方指给这个土番看,他就坐到了那里,手里还拿着虎厚禄的木碗,爱不释手地反复观察着,又抽动着鼻子,仔细地嗅着酒液的味道,指着它对虎厚禄挤眉弄眼,似乎要表达出对这种东西的赞叹。
    看来,土番或许还不知道该怎么酿酒?虎厚禄很快在心底纠正了自己:不,这世上只要有富裕的粮食,迟早都会有酒,发酵是太自然的一件事了。难以获得的,其实是高度蒸馏酒……烈酒才是文明的产物,这东西不是自然能够获得的,却又让人发狂地嗜好。
    虎厚禄自己都是深有体会——如果不是在边市得到了新的信仰,而且,受到边市的氛围感染,无形间,把买地的喜好当成了正确的模范,把饮酒认为是一种不健康且羞耻的事情,那他绝不会如此节制地饮酒,说实话,酒这东西……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有一天他要被处以死刑,那他在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纵情饮酒,酣然欢醉,这畅饮的滋味,想着都让人跃跃欲试,他完全是靠着作为一个成人应有的羞耻感而克制住这股子冲动的。
    看来,酒是结交土番最好的见面礼了……虽然土番那里可能什么都缺,但疫苗、药物、布匹……这都是需要介绍才能了解到价值的东西,唯有食物的吸引力是最直接的。
    虎厚禄心想,“想把彼此的语言学会,就要把他们吸引过来,酒看来还要再酿一点——但也不能给多了,最好从一开始就培养出对酒的限制来,否则,这样的盟友有什么价值?每天都醉醺醺的,地也不种,牧也不放了,更不能指望他们通风报信,帮我们一起对抗已经有些气候的白皮蛮子。”
    如今的定居点的确需要盟友,而且,比起土著,他们的假想敌的确更倾向于同样是外来人口的白皮洋番。因为就他们所了解到的消息,土著实在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所掌握的武器,和白番都有代差,更不要说和定居点的士兵了。李城主虽然时不时疯疯癫癫的,但在大战略上,却算是学到了买活军的精髓,一开始就定了一个大方略:
    “白番对土著很差,这个是我们从华夏洋番中早就可以得知的消息。他们主要是靠武器来维持自己的统治——用武器圈地,用武器保持对黑奴的威慑,让他们给自己种田,用武器和病菌来杀灭土著,抢掠他们的女人,杀掉他们的男丁,把人都杀绝了,这片大陆就都是他们的了。”
    “要破解这样的局面,再容易不过,首先我们只要把土著和黑奴都拉成盟友就行了,我们的终极目的是和他们一起分润这片大地,大家一起找个气候好的地方生活呗。这片地方,地广人稀,只要没有白番搅局,有我们的知识和种子在,哪怕光种土豆、玉米,气候不差的话,养活自己绝对没问题,人太少了,全都是地!根本不存在什么产生矛盾的空间!”
    他的想法是买活军及其附庸的百姓都非常亲切熟悉的一套,大家接受起来也很自然,因为买活军正是用这样的办法,在过去的一二十年间飞快崛起,横扫了另一片大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动静的抵抗。那么,把成功经验搬到黄金地这里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眼下的困难主要还是语言:定居点是有黑大汉的,而且是会说老家语言的黑大汉,就是为了给将来可能遇到的黑番农奴准备的,虽然不知道语言能否相通,但至少先准备着了。但对黄金地土番,那就是彻底语言不通了,定居点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进展。
    他们甚至怀疑白番也无法和土著沟通,根据他们在华夏港口得到的一些消息,黄金堤土番的语言也很复杂,彼此并不能沟通的情况也很多见,而且这些消息估计都是几年前的了,这些年间,黄金地的土著似乎也经过了一轮轮的疫病折磨,虎厚禄猜测,他们可能在生存压力下迁徙合并,这样,语言情况就更复杂了。谁知道原本兴旺的族群,会否因为什么疾病而一下损员太多,不可逆转地衰弱下来呢?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论多么复杂和艰巨,万事都得有个开始,或许就是从今天的酒起,虎厚禄在心底给这个裹着鹿皮衣的土著起了个名字,就叫‘鹿一’,他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底的酒,并且示意鹿一学习自己,慢慢一口一口地喝掉,并且用火堆上烤熟的松鼠来配,虎厚禄还在树叶上倒了一点盐粒,示意鹿一把松鼠肉蘸盐来吃。
    在过冬之前,松鼠总是吃得很肥,油一滴滴地落在火堆上,散发着诱人的熏燎味儿,鹿一紧紧地盯着虎厚禄,迟疑而不自信地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慢慢地拿过一只被串着的烤松鼠,在树叶上笨拙地蘸了一下,犹豫地将它送入口中,树林里,叶子无风而响,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但鹿一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双眼一亮,还没咽下嘴里的肉,又大嚼了一口,虎厚禄会心一笑:他不怀疑这些土著捕猎的本领,看得出来,鹿一是个老道的猎人,但他相信,土著一定没法子吃到买活军的盐。
    哎!买活军的雪花盐倍受追捧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呢,那时候吃口好盐有多难啊?现在,在华夏哪里,吃盐好像都不怎么稀奇了……
    虽然是边市的鞑靼番子,但虎厚禄对单单靠供盐就能办差事的感觉,还挺向往的,甚至不知从哪里滋生出了一股子怀念——明明他没用盐去拉拢过别人,反倒是被拉拢来的那批人,甚至在来黄金地之前,心底还是游离于买活军边沿,并不真正认为自己是六姐的属民,可来了定居点之后,不知不觉,已经以买地一员自居了。
    盐和糖……再不准还有茶,连鞑靼人都败下阵来,这黄金地土番能禁得住几招?就算顾虑着外人带来的疾病,但虎厚禄也相信,总有人是胆大的——这鹿一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烤松鼠吃了,一碗底的酒喝了,他明显亢奋了起来,舔着嘴角,意犹未尽地还想再要,虎厚禄却不敢再给他了,他不知道这帮人以前有没有接触过洋番的烈酒,倘若没有经验,喝的太多了,酒醉失常,恐怕鹿一的伙伴会以为他是中了毒,又或者鹿一激动索酒,容易发生冲突。
    “一天就只能喝这么一点。”
    虽然鹿一听不懂,但虎厚禄还是这么说着,同时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又指了指碗,比出一根手指来。鹿一琢磨了一会,从表情来看,是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虎厚禄心想:看来在黄金地,这比划也挺有用的,有些东西好像不论怎么样都是刻在所有人脑子里的,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月亮升起一次,只能喝这么多。鹿一能明白,在边市打交道的很多从北部汉话和鞑靼话,但也能大致明白。
    酒是喝不到了,虽然可惜,但鹿一也没有再纠缠的意思,眼底没有露出凶光,这就说明这一支土著的性子比较和平,虎厚禄的信心是越来越足了,他见鹿一好奇地瞧着盐粒,就拿出一张油纸,把瓶子里的盐分出一点包好,递给鹿一。鹿一吃了一惊,犹豫着接过了纸包,又非常新奇地捏着这光滑的纸,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玩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兽牙取下来,递给虎厚禄,似乎是作为了盐的交换。
    虎厚禄知道这兽牙的意义,虽然语言不能相通,但似乎仍然有很多东西是一样的,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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