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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人还真是在浪费生命! 瑞文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浪费生命罪”这种法例了。 又过了一会,他看见那位名为哲佛森的卷发男子自己从土里钻了出来。 “我要早些走了,伙计。明天我要打一份送牛奶的早工,得提前回去换好衣服,我还有三个弟妹等着早饭呢!” ......这人怎么在意外的地方,意外地正常? 草坪上的土包里陆续伸出三四只手,向哲佛森挥手道别,随后,又开始忙不迭地把自己埋好。这些人用布袋裹住身体,为自己留下呼吸的空间,还在土壤上戳了些气孔,避免憋死。 瑞文翻开“舞台剧本”,随意换了副容貌,秉持着电影人的好奇心,提着便携摄影机走出了旅馆,叫住了在电话亭后拍泥的哲佛森。 “为什么你要从土里爬出来,伙计?”他询问道: “没关系,我只是问问。” “噢,你可以把那看作一种和平抗争艺术。”哲佛森毫不见外地回答。 “能引起像你这样的普通市民的关注,也不枉我们定期向铜猪们交些罚款,缩短几天寿命。具体来说,我们在为我们的死亡权抗争。” “我听说新德市人没有死亡权。” “正是如此。新德市人的末路是成为献祭品。我们不被允许死亡,不被允许躺在坟墓里,死亡的代价非常大,我们甚至可能赔上妻儿的未来!” “老实说,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觉得地表的野蛮人比我们还要幸福。真羡慕他们可以随意死亡,以各种方法死亡,甚至还有一本专门记录各种死法的书。” 瑞文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居然还有羡慕地表人的新德市人。 “也许你会觉得我们都是疯子。”哲佛森继续道: “但事实与之正好相反,大部分洛里达人都是清醒的,我们清楚我们在干什么,也知道那些事情是多么荒谬。深渊的歌谣让我们慢慢脱离了新德市人的麻木,我们开始真正思考我们为什么而活。” “最终,我们想到了答案——倘若人类并非向死而生,如果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我们又怎么能称得上活着呢?” 原来是一名行为艺术家,瑞文自忖。 “刊登在《洛里达男子新闻报》上的新闻,全都是你们这些人的抗争艺术?” “只有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人是趁火打劫来的,他们是真正的流氓败类,为我们所不齿。真正的抗争艺术家不会烧杀抢夺,也从不纹身,不滥用药物,只会偶尔吸根烟,喝点酒......好吧,也许不止一点。” 哲佛森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陈旧的莱达牌手表。 “噢,我得走了!明天还有500瓶牛奶要送。这是我家电话号码,如果你想联络我,最好在14点到16点,我只有那时会回家小睡一会儿。” 瑞文瞄了瞄哲佛森远去的干净小街,巷子里没有一个流浪汉。在新德市,无业游民是极为罕见的,倘若他们没法在短期内找到住房和工作,就会被带到区政府设立的特殊援助机构。在那里,一份午餐要价将近一年寿命。 哪怕是在街头撒泼的抗争艺术家,也要有交得起罚款的底气。 他重新回头看向街心公园,发现那几名园丁再度回到了草坪上。可和几个小时前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管顾草地上的土丘,而是一言不发地修剪起了绿草,将草根用机器铲除。 奥贝伦人一天通常只吃两顿饭,可瑞文今天格外饥肠辘辘。睡前,他吃掉了另外半个酸橙汁派,又喝了两杯酒店赠送的柑橘酒,一沾枕头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窗外的轰鸣声将他吵了起来。 数台吊车围在了对街的公园周围,两辆警车围在外面维持秩序。一台巨大的混凝土搅拌机在施工地带边缘搅拌着水泥和细沙,用小车一车车运送到原先草坪所在的位置。 公园的草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灰黑色水泥! 瑞文咽下一口唾沫,一阵糟糕的预感油然而生。 五分钟后,他看见身穿送奶工制服的哲佛森抱着空箱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你们疯了?!”他朝昨天的警察们大喊道: “还有人在下面!我的朋友们没出来!这是谋杀!你们在杀人!!!” “抱歉,哲佛森先生,也许你错过了最近的新闻。区政府上周就决定把这片街心草坪改建成一所儿童游乐中心,施工今天5点半准时进行。” 莫里斯警官摇了摇头。 “那快把他们救出来啊!”哲佛森指向水泥层。 “这才过了15分钟,也许他们还有救!把这些水泥挖开!你们不是禁止死亡吗?新德市不是要尽用每一条人命吗?” “我希望您能明白,先生,这是一个价值数百万烈洋的工程,对这片街区的孩子们有着极其积极的作用。” 一名监工的行政人员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工程手册,耐心地解释道: “况且,如果下面真的有人,那他们在15分钟前就应该从地下爬出来,可事实是,下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基于施工团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安全措施,我们可以肯定草坪下没有人。” “这说的什么鬼话?他们没有回家!我去逐家确认过了,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正焦急地等他们回去!他们都是新德市公民!是有人权的人!” “如果您希望挖开这片刚填好的混凝土,请您提供一份由区政府盖章的谕令书,我们会立刻停止工程。”监工面无表情地指着条款,丝毫不打算退让。 “哲佛森先生,我想你应该听过‘玩火必自焚’这句老话。” 莫里斯警官略为遗憾地说。他并不反感这群总给自己送钱来的小伙子们,可眼下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只要一个人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他在新德市里就拥有着完全的人权和自由,而这份自由是我们所不能干涉的。我们无法为别人的生命负责。” 酒店窗户内,瑞文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太巧了! 思索片刻后,他还是转身离开了酒店房间,来到了工地边缘。 “这里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也许我该再问一遍,这里发生了什么?” “绯红”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那片还未抹平的水泥地。 “救命......救命!救救他们!”哲佛森忽然反应了过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们被埋在了下面!他们要死了!求求您,救救他们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听他的。” “绯红”微微颔首,目光快速掠过双手颤抖的监工。他的话语如同魔咒,瞬间发挥了神奇的效用。 “挖!快把地面挖开救人!” 施工队如火如荼地忙碌了起来,十多名工人和挖掘机器同时开始运作,一个个昏迷的年轻男子从水泥地下的土层里被抬了出来。 “他们一定是在土壤中灌了一氧化碳!”哲佛森恍然大悟。 “我在工地里干过,他们总是会用这种办法清除可能威胁地基的小生物!” 当救护车呼啸而过,所有人同时捏了把汗的时候,上位者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这实在是太巧了,“绯红”心想道。 为什么他们会刚好挑在这一天施工?为什么会刚好埋住那些人?地点又为什么会刚好在自己居住的酒店附近? 除非...... “他们想勾引你出来!”瑞文暗暗咬紧了牙关。 上位者们恐怕已经开始怀疑“绯红”的真实身份了!自己早在一星期前就预定好了这家旅馆,想要定位自己的行踪不难,上位者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布下这样一个圈套。 问题是,他们怎么认定自己一定会出手帮助一群素未谋面的普通人? 就连瑞文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难不成其他上位者也有操纵人心的手段? 不。 他转过身,面向镜子里的导演。 “只有你能操纵我的想法。你是故意让我向他们暴露的,对吗?” 就像昨天一样,导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瑞文这下明白了。 制造这个小“事故”的目的并非草率地让“绯红”现身,而是为了传递一个明确的讯息:“抗争是没有作用的,一切反抗都会被葬送!” 在佳节前夕枪毙四万名战俘,传递的也是同样一个道理。对于上位者而言,这些人的性命不过是战书上的墨水! 但“绯红”选择反抗它。 他直接出手打破了对方的权威,让施压化作乌有,直接向对方表明了“永不屈服”的硬气! 嗯,倒也蛮符合导演乖戾自由,说干就干的作风。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应该都已经能确定你就是我了。现在该怎么办?我还应该继续这场旅行吗?” 瑞文在镜前站了好一会,自己慢慢点了点头。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将计就计......” 洛里达公立医院。 哲佛森茫然无措地徘徊在急症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