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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父亡

    万历十五年前后确有几件大事发生。

    比如张居正已被万历皇帝彻底清算，比如万历皇帝渐渐不愿意再上朝，再比如作为廉洁典范的青天海瑞也病故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名震沿海令倭寇海匪丧胆的戚继光将军去世了。

    皇帝不上朝不代表他不再管理国家的大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很多小事他不再那么放到心上，比如官员的贪腐，比如民间的走私。

    叶嘉茶庄又开始了大批量地向东瀛贩运茶叶，茶庄的生意格外地红火起来，沈家少爷沈叶嘉的婚事就成为了头等要紧的事。

    沈禄回家的次数多起来，这一段日子他竟极为罕见地很少饮酒，即便是办席宴也不会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没有喝醉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准备并张罗宴席的没有了沈苏氏，沈禄心中落寞。妻子在的时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但现在她不在了，沈禄的心时常会疼，这也就是他不常回家来而一直住在外妾那里的原因。

    人只在失去后才会感到曾经拥有的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对于儿子的婚事，沈禄打算多花些银子风光体面地操办一下。虽说阿蜀家现在是破落户，但她是远近闻名的舞仙子，也是曾经有过家世的女子，将她迎娶进家门，算得上有面子。所以沈禄的心中有了打算，他先放出风去，沈家要迎娶阿蜀进门，这样便没有人再请阿蜀去献舞。

    今天沈禄要办几桌大的酒席，他要请丁蜀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们来赴宴，从中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代表他前去阿蜀家里提亲。虽说阿蜀家没有了父母双亲商榷婚事，但吕迁还活着。再者说提亲的场面越是隆重，就越能够彰显出沈家的地位和实力，更会妥妥地坐实他沈禄丁蜀镇第一茶商的名头

    但沈禄对儿子只是说，请媒婆说亲形式上太单薄了些，他知道沈叶嘉若明白了他一切为了生意的心思定会心生不悦。

    “沈老爷，好眼光啊！叶嘉少爷好福气，竟能得绛娘的青睐！恭喜恭喜啊！”

    “沈老爷好福气！叶嘉少爷好眼光！”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来客频频道喜祝贺之声使沈禄很是受用，他天生就是那种活在场面中的人，也许这是大多数男人们所好的，面子、虚名。

    “哈哈哈！客气啦客气啦，许久不见，诸位凡事可顺利否？”

    沈家的院子里有许久未挂上火红色的华灯了，今天为了增添喜气，沈禄又叫人搭上了许多大红色的彩缎，一派喜气洋洋，繁华富贵之气充斥着整座院落。沈禄的心里乐开了花，他在想也许将来能够帮他维持住这种繁华的会是阿蜀。

    最春风得意的人自然是沈叶嘉，他心中爱慕阿蜀已经多年，只是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向阿蜀表达自己的爱意，时间竟在混混沌沌之间飞逝，两个人在情感上都是虚度了年华。

    沈禄对儿子的婚事也是万般焦急，他数次请人给沈叶嘉说媒，无奈儿子都不肯同意。沈禄也是因为妻子故去自己很快娶了妾，儿子对他有怨恨之意，不好强求沈叶嘉。现在沈叶嘉自己觅得佳偶，沈禄感觉这应该算是对得起故去的妻子沈苏氏了。

    觥筹交错的夜晚将沈家的仆人们都熏醉了，被喜庆的气氛感染到的还有那些大红色华灯彩缎，它们越发闪耀出璀璨的光芒，沈家的整座院落就这样照亮了丁蜀镇的上空。

    “王掌柜的，您是现在咱们丁蜀镇制作紫砂壶的大家了，您的生意在丁蜀可谓是无人能及了吧！”沈禄吞下一杯酒，看着对面坐着的一位油光满面、腮圆嘴阔的华服商人说。

    “沈老爷高看，前些年我们家还是卖菱角的穷苦人，不得已将大儿子送去宫里做了伺候人的奴才。如今得了上天的照顾，小儿子学了制壶的手艺，这几年紫砂大俏，价格出的好，又有许多文人来咱们丁蜀做定制，他们不屑于议价、肯花银子，这眼看渐渐的是赚了不少。哈哈哈，托您的福气！托您的福气！”

    “这次给叶嘉儿下聘礼，我意在请您也走一趟，您看可好！您家的大儿子听说在宫里得太后喜爱，您能去我们有面子啊！”

    “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给您沈老爷帮忙也是面子啊！我可是羡慕沈老爷您，能说得这样一房儿媳妇！谁不知道阿蜀姑娘，那可是咱们丁蜀镇数一数二的美人啊！你们家把阿蜀姑娘独占了，可叫我们日后到哪里去看那样绝美的舞姿去？”

    “谁不知道您家里做的紫砂壶都卖到京城去了，将来在京城说一位姑娘取回来做儿媳妇，可不比我们这小地方的气派吗！”

    “那也是托我大儿子的福，他得司礼监掌印公公的喜欢，收他做了徒弟，也是我那儿子惯能吃苦，差事做的好！”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恭维寒暄，旁边的人也纷纷举杯。热闹间，沈禄已将去阿蜀家中下聘送贴的人物落实了下来。

    沈叶嘉却有些冷眼地看着这样的场面，幼年时他喜欢参加父亲的席宴，那是因为他不好读书喜欢热闹，又很喜欢听席间那些有趣的乐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发生了很多事，他对人心不再那么信任，他明白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说到自私这样的心性，自是人的天生，也无可厚非，但沈叶嘉却对自私心胜的人，十分不屑，比如对这位做紫砂生意的王掌柜，也因此他一定要报复古南街的孙老汉，一把火烧了他家的房子。

    沈叶嘉的性情一半是沈禄的，他圆滑善思，一半又是沈苏氏的，她清高自好。

    夜色已进了丑时，沈家的宴席渐渐散去，客人们如回巢的燕雀，转瞬间沈家院子归于宁静。

    沈禄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沈叶嘉也是醉意满满，沈禄还特许仆人们饮了酒，今晚的沈家院子就好像一只大酒缸，浓浓的酒气飘向四周的街坊邻里。

    沈叶嘉无梦，他睡得那样安适香甜，最后他隐隐看见阿蜀穿着他找人精心裁制的艳红嫁衣款款地走到他的身边。

    “少爷！快起来！出大事了！”蔎儿的喊声如同一声惊雷，唬的沈叶嘉一个激灵，他腾地起身，跳下了床。

    “可了不得了啊少爷！”蔎儿脸色苍白地看着沈叶嘉呜呜地大哭起来。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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