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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尼对我可真是个考验，”阿特利太太哀怨地道，“去年两月份才满十八，就已经是个赌棍了。我真是弄不懂他到底像谁；他父亲从来就不碰纸牌，你也知道我不过只是偶一为之——冬天的星期三下午打打桥牌，一百分才赌三便士，其实要不是那个伊迪斯总是三缺一，而且要是拉不到我就肯定会去找那个讨厌的詹金厄姆女人的话，就连这个我也不会玩的。与其打什么桥牌，我宁愿坐下来聊聊天；我觉得打牌纯属浪费时间。可罗尼却满脑子整天想的就是桥牌啦巴卡拉赌啦甚至独玩的牌。我当然尽我所能想制止他；我已经请求诺里德拉姆一家在他去他们家的时候别让他玩牌，可要指望他们操心一位母亲母性的忧虑，还不如请求大西洋在你横渡的时候保持安静呢。”
    “那你干吗还让他去那儿？”埃丽诺·萨克塞尔比问。
    “我亲爱的，”阿特利太太道，“我可不想冒犯他们。他们毕竟是我的房东，我不论想对这幢房子做什么改进都得征得他们的同意；他们对那间淡紫色房间的新屋顶表现得非常大度。而且在我的车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们还把自己的车借我一辆用，我的车出问题的概率你是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它出问题的概率，”埃丽诺道，“不过肯定是极为频繁。不论我什么时候想请你用你的车带我去不论什么地方，我总是被告知它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司机犯了神经痛，你不想让他外出。”
    “他经常犯神经痛的，”阿特利太太匆忙道，“总之，”她继续道，“你应该能理解我可不想冒犯诺里德拉姆一家。他们这家人是这一带最闹哄最没谱的，我相信他们谁都不能确定任何一顿饭菜什么时候能够上桌，就算真的端了上来也不能确定到底能吃到什么。”
    埃丽诺·萨克塞尔比耸了耸肩。她喜欢她的三餐定时出现并由确切的成分构成。
    “话说回来了，”阿特利太太继续道，“不管他们自己的家庭生活多么糟糕，作为房东跟邻居他们还是颇为周到、乐于助人的，所以我可不想跟他们起什么争执。而且，就算罗尼没办法在他们那儿打牌，他也会另找个地方接着打的。”
    “要是你态度坚决的话就不会，”埃丽诺道，“我信奉态度坚决。”
    “坚决？我一直很坚决，”阿特利太太叫道，“我不止态度坚决——我还很有远虑。我已经做了我能想到的一切来阻止罗尼赌钱。我已经停了他本年度的津贴，所以他都没办法赊账赌了，我已经用他的名义一次付清了给教堂的捐赠，不再给他每礼拜天往募捐包里放的零钱。我连付狩猎仆人的小费都不给他，而是通过邮局寄达。他对此气得要死，我就提醒他为了‘青年努力同盟’的‘自我克制周’我给他的那十先令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埃丽诺问。
    “唉，据罗尼自己讲，他拿那十先令去全国越野障碍赛马会上做了些初步的‘努力’。用他自己的话说，要是成功了的话，他就能给努力同盟二十五先令而且自己还能净赚一笔不小的佣金；要是果真如此，就连那十先令同盟也得拒收才行，否则就有违他们的宗旨了。反正自那以后我就一直小心不让他手里有一个子儿。”
    “这也挡不住他，”埃丽诺从容确定地道，“他可以卖东西呀。”
    “我亲爱的，他已经把能变卖的都卖了。他的手表，他打猎用的扁酒瓶还有他的两个香烟盒子早就没了，如果他用仿金的替下了他罗达姑妈在他十七岁生日送的金质袖扣，我一点都不会吃惊。当然，他没办法卖自己的衣服，除非是冬天的大衣，不过我已经借口预防虫蛀把它锁在樟脑橱子里了。我真是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可以典当的了。我觉得自己不但态度坚决而且还颇有远虑呢。”
    “他近来还去诺里德拉姆家吗？”埃丽诺问。
    “他昨天下午去了那儿还在那儿吃了晚饭，”阿特利太太道，“我不清楚他回家的确切时间，不过想来应该够晚的。”
    “那他一定是在赌，”埃丽诺道，带着那种极少有什么主意一旦有了就死抱住不放的肯定神气，“在乡下地界待到很晚只能是在赌博。”
    “要是他既没有现钱又没有入账的可能他怎么赌？”阿特利太太争论道，“即便是玩很小的赌注你也得有将来还账的保证才行。”
    “他也许卖了几只阿默斯特小雉鸡，”埃丽诺猜测道，“它们每只能卖到十至十二先令呢，我敢说。”
    “罗尼是不会做出这等事的，”阿特利太太道，“而且今儿一早我已经去数过了，一只都不少。不会，”她继续道，带着一种自觉天道酬勤的安心满足，“我猜就算罗尼离不开牌桌，昨晚他也只能满足于做个看客了。”
    “那只钟准不准？”埃丽诺问，她的目光已经有那么一会儿不断地往壁炉架上瞟了，“午餐在府上一贯是非常准时的。”
    “已经半点过了三分钟，”阿特利太太叫道，“厨娘一定是在特意为你准备什么不寻常的大菜呢。我对此是一无所知；整个早上都在外头，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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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丽诺体谅地微微一笑。阿特利太太厨娘的特别节目是值得多等几分钟的。
    但事实上，当午宴终于姗姗来迟，却完全不孚那位著名厨娘的声望。光是头汤就已足够使食客对整顿饭食丧失信心的了，接下来所有的菜式果然一点也没挽回面子。埃丽诺几乎一言未发，当她发而为声时，语气中几乎带着哭腔，这可比公开的谴责远为意味深长，就连一贯漫不经心的罗纳德在品尝了“萨尔蒂科夫腰子”之后也面露不悦之色。
    “算不上我在府上享用过的最好的午宴。”埃丽诺在发现她最后的期望伴随着饭后助消化菜的出现彻底破灭后，终于开口道。
    “我亲爱的，这是我多年以来尝过的最糟糕的菜式，”女主人道，“最后那道菜就是辣椒跟吐司犯了潮的味儿。我真是太抱歉了。厨房出了什么问题吗，佩琳？”她问在旁边伺候的女仆。
    “哦，夫人，新厨娘几乎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呢，来得这么突然——”佩琳试图解释道。
    “新厨娘！”阿特利太太叫道。
    “诺里德拉姆上校的厨娘呀，夫人。”佩琳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诺里德拉姆上校的厨娘跑到我的厨房里干吗来了——我的厨娘呢？”
    “也许我能解释得比佩琳清楚些，”罗纳德匆忙接口道，“是这么回事，昨天我在诺里德拉姆家用晚餐，他们说很希望有个像您手下这样的好厨娘，就今明两天，因为他们请了位美食家朋友来做客：他们的厨子根本就不灵——大家也都看到她在匆忙中会弄出什么货色来了。所以我就想到，跟他们玩巴卡拉牌时拿我们的厨娘赌他们的现钱还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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