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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做媒在行吗？”
    雨果·彼得比颇带着点个人兴趣地问。
    “这个我可不擅长，”克劳维斯道，“给人做媒的时候倒没什么，可事后的副作用有时候能吓死人——你在婚配实验中教唆、帮助过的当事人目光中那不出声的谴责实在让人受不了。这就跟把一匹浑身都是毛病的劣马卖给某个人然后眼见着他在狩猎季一一将它们发掘出来一样糟糕。我猜你是看上了那个库尔特奈伯家的小姐。她生性快活，相貌也过得去，而且我相信还颇有些钱财可以继承。我没把握的是你怎么才能设法向她示爱。自打我认识她至今我就从没见她安静过三分钟。看来你得跟她打赌绕着围场连跑上六圈，然后趁着她还缓过神来的时候立马向她求婚才行。那个围场本来是晒干草用的，不过既然你真心爱她，也就不必在乎这个了，况且那又不是你的干草。”
    “我觉得求婚的部分我可以自己设法解决，”雨果道，“只要我能得到跟她单独相处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问题是我恐怕没这么好运气。那个叫兰纳的家伙也已经表现出同样的兴趣。他富得让你绝望，而且还漂亮时髦得紧；实际上，我们的女主人对于能请到了他这个客人真有点受宠若惊呢。要是她闻得一点他对贝蒂·库尔特奈伯落花有意的风声，她肯定会觉得他们天造地设地般配，还不成天价把他们往一块儿推吗。这么一来我就一点戏都没了。我是想尽量能让他离她远远的，要是你能帮我——”
    “要是你想让我缠着兰纳在乡间到处奔波，考察什么所谓的罗马遗迹或是研究当地的什么养蜂种地的文化，我怕帮不上你什么忙，”克劳维斯道，“你瞧，自从上次吸烟室的那个晚上以来他就当我是个厌物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拿几个陈腐的笑话当最新谈资来炫耀，我并非故意地说我怎么也记不清那到底是乔治二世还是詹姆斯二世的最爱了，结果一直到现在他都不喜欢我，尽管表面上还客客气气的。要是机缘凑巧我肯定会尽力帮你，不过必须得采取些迂回曲折的办法，我不能亲自出马。”
    “能请到兰纳先生可真是有幸，”次日午后奥斯顿太太对克劳维斯谬托知己地道，“我前面请了他多少次了，他总是脱不开身。多么出色的人物；真该有位出色的小姐来配他。也就你我之间说说，我觉得他这次肯来像是别有他图。”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克劳维斯道，压低了嗓音，“实际上我几乎敢肯定是这么回事。”
    “你是说他对哪位小姐有——”奥斯顿太太迫不及待地道。
    “我是说他来是为了得到他能在这儿得到的东西。”克劳维斯道。
    “可他能在这儿得到什么呢？”奥斯顿太太的语气里油然生出一丝愤慨，“你到底指的什么？他富得流油。他还想在这儿得到什么？”
    “他有个最大癖好，”克劳维斯道，“据我所知，您这儿有一种他在别处弄不到的宝贝，这既非爱情，亦非金钱。”
    “到底是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癖好？”
    “收集鸟蛋。”克劳维斯道。“全世界各处都有他的代理人为他收集稀有的鸟蛋，他的收藏在全欧都堪称首屈一指；可他最稀罕的还是亲自动手收集他的宝贝。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在所不惜。”
    “老天！是鵟，是毛脚鵟！”奥斯顿太太跌足大叫，“你不会认为他是想去掏它们的鸟巢吧？”
    “您自己怎么认为呢？”克劳维斯反问道，“这片地区仅有的一对毛脚鵟就筑巢于贵府的林间。知道底细的人寥寥无几，可瞒得了别人，怎么能瞒过身为稀有鸟类保护协会会员的兰纳先生呢？我是跟他同一班火车到达的，我注意到他随身携带的旅行必需品中间就赫然有一厚册德里塞著的《欧洲的鸟类》。而且那一卷恰就是讨论短翼鹰和鵟的。”
    克劳维斯一贯认为，要么不撒谎，要撒就得撒个滴水不漏。
    “这太可怕了，”奥斯顿太太道，“要是这对鵟有个三长两短，外子决饶不了我。它们这几年来一直在留意我们这片林子，这可是它们头一遭在我们这儿筑巢。您所言极是，它们差不多算得上整个大不列颠境内为人所知的仅有一对鵟了；可眼下它们的巢穴竟然要被我热心款待的客人洗劫一空。我必须得予以制止。您觉得如果我直接跟他理论——”
    克劳维斯哈哈一笑。
    “就在前不久出了这么个传闻，我料想大部分细节都该属实，我们的这位朋友在马尔马拉海岸的某个地方插了一手。据说有位富有的亚美尼亚人的橄榄园里养了一种叙利亚夜鹰或是这一类的什么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兰纳虽然出了钱他还是不让他进园子取鸟蛋。这位亚美尼亚人几天后就给人差点打死，他园子的围墙也被夷为平地。这被视为一起穆斯林的挑衅行为，领事的报告中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这种叙利亚夜鹰的鸟蛋就赫然出现在了兰纳的收藏中。不，我要是您的话，可决不会想到跟他理论的。”
    “可我必须得制止他，”奥斯顿太太泪眼婆娑地道，“外子去挪威前的临别嘱托就是严禁这些鸟受到任何骚扰，而且他写来的每封信上都不忘要问到它们。你可一定要给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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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建议您派人守护。”克劳维斯道。
    “您是说派人把鸟巢保护起来？”
    “不是守护鸟巢，是把兰纳看起来。夜里他是没办法跑到树林里去的，您可以安排您、伊夫琳或是杰克和您的德国家庭教师整个白天不离他左右。别的客人他可以置之不理，可主人家的成员他就只得敷衍了，这么说吧，就算他再义无返顾，脖子上挂着个德国女家庭教师他也绝对没法子爬到树上去取禁蛋。”
    这么一来，原本一直懒懒地想寻个机会向库尔特奈伯家的小姐献献殷勤的兰纳骤然发现自己就连跟她单独待个十分钟的机会都是休想了。库尔特奈伯小姐倒是还有独处的机会，他自己却决无这种可能。他的女主人突然间变了脸，由完全对自己的客人放任自流这种最受欢迎的待客方式一变为拽着他们像春耕般转遍了各处。她带他看了药草园子和花房，带他参观了村里的教堂，带他欣赏她姐姐在科西嘉岛画的水彩速写，还有有望在晚些时候长出芹菜来的某块地皮。他被带着看了所有的爱斯勃雷鸭以及一排木头蜂房，要是不出什么病害的话早就养出蜜蜂来了。他还被带到一条长长的小路的尽头，指给他看远处的一个土丘，据当地的传说丹麦人曾在那儿搭建过营帐。逢到女主人有别的事须得暂时失陪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伊夫琳一本正经地陪侍在他左右。伊夫琳芳龄十四，讨论的话题一直离不开善和恶以及如果一个人下定决心尽其所能他能在多大程度上改造这个世界。一般说来她被杰克取代的时候总还能让人喘口气，这个小男孩今年九岁，除了巴尔干战争什么都不谈，可他的言论丝毫无助于厘清巴尔干的政治和军事历史。那位德国的家庭女教师跟兰纳讲述的席勒使他对这位德国大作家的了解超过了他这一生中对任何人的了解；这也许算是他的错，谁让他告诉这位家庭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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