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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姨妈以及三位布雷姆莱·鲍姆菲尔德小姐的名义举办的晚餐派对上，最显眼的就是其中的两位尽情狂欢而另外的三位则像参加葬礼般郁郁寡欢。
    “‘我想我是再也碰不得鹅肝酱馅饼[53]了，’克里斯汀后来向一位朋友倾诉，那位朋友又倾诉给了伯蒂·范·泰恩，‘那会马上勾起对那个可怕夜晚的回忆。’
    “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三位侄女一直在计划着返回英国或至少搬到另外一个没有赌场的度假村。而姑母却忙着制订在小马赌中获胜的方法。她最初的挚爱八号已经背叛了她，盯住五号坚持了多场后情况更糟。
    “‘你们知道吗，今儿下午我已经输了七百法郎了。’她在她们到来后第四天的傍晚兴高采烈地宣布道。
    “‘姑妈！那可就是二十八镑呢！而且您昨天也输了。’
    “‘哦，我会把它们全捞回来的，’她很是乐观地道，‘不过不是在这儿。这些愚蠢的小马实在不灵。我要换个可以舒舒服服玩轮盘赌的地方。你们不必看起来这么震惊。我一直就有这么个感觉，只要有机会，我会变成个老赌棍的，而如今你们这几个小亲亲就把机会摆到了我面前。我必须得喝一杯祝你们健康。服务生，来一瓶庞特·卡奈。啊，它在酒水单上的号码是七；今晚我要赌一下七号了。今儿下午我压那个愚蠢的五号时它赢了四次呢。’
    “那天晚上七号也不在赢的状态。布雷姆莱·鲍姆菲尔德姐妹受够了旁观灾难的罪，干脆凑到了赌桌旁边，如今她们姑母已经是一位备受尊敬的常客了。她们悲哀地注视着一、五、八、四号接连不断地胜利，七号那位倔强支持者钱袋里的‘好钱’都被他们扫空了。当天的损失总共接近了两千法郎。
    “‘你们这帮不可救药的赌徒。’罗杰发现她们都挤在赌桌旁时戏谑地道。
    “‘我们没有赌，’克里斯汀冷若冰霜地道，‘我们只是在看。’
    “‘不会吧，’罗杰老练地道，‘当然你们就是个辛迪加，姨妈代表你们大家压赌。当别的号赢了的时候，谁都能从你们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你们压了赌。’
    “当天晚上姨妈跟外甥单独用了晚餐，至少如果伯蒂没有加入的话他们本是这么打算的；三位布雷姆莱·鲍姆菲尔德小姐都犯了头痛。
    “第二天姑母将他们全体都带到了迪耶普，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将一部分损失赢回来。她的运气时好时坏；事实上，她真走过几次好运，足够使她完全沉浸在她这项全新的消遣中乐不思蜀；不过总体说来她还是个输家。在她将大量阿根廷铁路股票卖出的那一天，布雷姆莱·鲍姆菲尔德姐妹遭到一次集体性的打击，精神为之极度沮丧。‘那笔钱无论如何再也回不来了。’她们相互间如丧考妣地道。
    “维罗尼克终于忍无可忍，自己回家去了；您瞧，带姑母进行这次灾难性的探险原是她的主意，虽然另外两位还没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可她们眼睛里蕴含的责备让她觉得比公开的谴责更加难受。另外两位仍留了下来，越来越绝望地守着她们的姑母，寄希望于随着迪耶普赌博季的结束她最终能安全地回到家里。与此同时，还算走运，她们紧张地估算出‘好钱’并没有浪费掉多少。然而，她们的算盘再次落了空，迪耶普赌场的关闭只不过使她们的姑母转而寻找另外方便的赌博地点。‘一旦让猫晓得了去奶品店的路——’我忘了那句谚语是怎么结尾的了，不过用来描述布雷姆莱·鲍姆菲尔德家这位姑母的状况正好贴切。她被侄女们带着领教了一种从未尝试过的乐趣，并发现正对自己的胃口，她当然不会急着放弃她最新获得的这些知识的果实了。您瞧，这个老太太有生以来头一回真正享受到了生活的乐趣；她是在扔钱没错，可她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和兴奋，而且她还有足够的资金舒舒服服地继续享受下去。确实，她只是刚刚开始学着理解如何养尊处优的艺术。她是个很受欢迎的女主人，作为酬报，她的那些赌友们碰到自己手气顺的时候总是乐于请她共进晚餐和宴会。她那两个仍旧留下来照顾她的侄女，心情颇像是眼看着本可以安全进港的珍宝船就要沉没而不得不离去的船员，满腹可怜巴巴的不情愿，在这些波希米亚式的欢宴中自然觉得索然乏味；看着‘好钱’就这么慷慨地滥施于这些莫名其妙、对她们不会有任何社交价值的相识狂欢作乐，她们当然不会觉得开心了。只要有可能，她们就找借口不参与姑妈这种可鄙的欢宴；布雷姆莱·鲍恩菲尔德姐妹的头痛由此越来越有名了。
    “终于有一天，贤侄女们得出了结论，用她们的话说就是：对于这么一位已经这么彻底地从她们羽翼的保护下挣脱出来的亲戚而言，她们再继续照顾下去也就‘毫无意义了’。姑母大人则以一种几乎令人感到惊惶的快活态度接受了她们的告别宣言。
    “‘你们也该回家找个专家好好瞧瞧你们的头痛了。’这就是她对目下境况的评论。
    “布雷姆莱·鲍姆菲尔德姐妹的归家路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莫斯科大撤退，使这次撤退更加痛苦的是这次的莫斯科并没有被熊熊的火焰所吞没，[54]只不过灯火辉煌得过了分。
    “从共同的朋友和熟人那儿她们偶尔能获知她们这位挥霍无度的亲戚的一鳞半爪：她已经公然是个疯狂的赌徒了，靠那些乐于助人的放债人提供的救助为生。
    “所以也就难怪她们在公开场合总是一脸的沮丧了。”克劳维斯最后归结道。
    “哪一位是维罗尼克？”男爵夫人问。
    “三姐妹中表情最沮丧的那位。”克劳维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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