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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筒重新藏好,低声回道:“我骗你作甚咱们这场坊里的纺车每回只能纺六锭纱,人家淮北场坊的纺车能纺二十四锭,咱们四个人作工才当人家一人的效率,正因如此,咱们纺场的棉布才竞争不过淮北棉布,那没良心的东主就只能拼命压榨咱降低成本,才能和淮北竞争一二.”
“哎,姐姐懂的真多。”
林巧儿叹了一声,她对淮北感情相当复杂以前,淮北棉布没有流行之时,官人在码头做力夫,她在家纺布,总也能勉强顾着吃喝。
可随后几年,淮北棉布行销江南,不但质量比她在家中织出来的更好,价格也便宜的多。
从此,家中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今年年初,估衣巷招工,林巧儿被逼无奈,才带着妹妹抛头露面做了这织工。
但半年下来,别说攒钱,连温饱都顾不住。
可林巧儿却不敢提出辞工之类的要求,在纺场作工,加上官人挣来的苦力钱,尚能吊着命活下去,若辞工,他们这等在城外没田地的百姓只怕要饿死。
年初时从淮南逃来的百姓,此刻可都还在城外耗着呢,日日都有饿死的,到了冬日,只怕更惨。
“哎”林巧儿又是一叹,“这日子甚时候是个头呀。”
旁边的薛大姐闻声,也跟着一叹,却道:“妹子,还记得隔壁纺场的丁娘子么?”
“自是记得.”
林巧儿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位二十多岁的娘子模样,这丁娘子为人极好,谁家有个三灾六难的,她总会热心帮忙。
就像这回,妹妹被扣工钱,娘家揭不开锅了,便是人家丁娘子拿出自己的工钱给林家应急,才让一家有了杂粮糊口。
这丁娘子懂的多,据说还识字,每到夜里,还组织工友识字、讲大道理。
反正林巧儿便是从丁娘子那里听说了自己终日辛劳,为啥还穷的道理
林巧儿听的不太明白,后来又因为工作辛苦,已好久没去丁娘子那里学识字了。
这丁娘子啊,哪都好,只可惜脸上有一道刀疤,可惜的很。
薛大姐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丁娘子在隔壁场坊组织姐妹成立了工会,妹子要不要一起参加?”
“甚是工会?”
“工会便是.便是将咱姐妹组织起来,一起和东主谈条件。”
“谈条件?”
“对啊!至少先让场坊取消了这喝水钱和绳床钱!”
喝水钱就是这一文一碗的水,至于那绳床.场坊每日午后有两刻钟休息时间,但休息时间不许织工在车间逗留,车间外为数不多能躲避烈日的树荫下,东家在树上扯了几条麻绳,谁若想休息,便趴在绳子上眯一会儿。
一刻钟一文钱
不花钱,连树荫都不让待。
即使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林巧儿也觉着不合理,可还是下意识问道:“那东家会同意么?”
“咱们组织起来就是为了和他们斗呀!咱们不但要有免费清水喝,往后还要争取假期、缩短上工时间,向淮北看齐!人家淮北织工是人,咱难道就不是人了?”
薛大姐说完,期盼的看着林巧儿,可后者犹豫过后,却赶紧摇了摇头.她可听说了,这天和纺场背后东家不但有
江宁的将军,还有朝廷里的大人。
这样的东主,咱跟人家斗个甚啊!
人家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咱
林巧儿尴尬一笑,只道:“姐姐,咱们还是本本分分作工吧,万一东主不让咱干了怎办?近来,我听我家男人说,他跟了一位罗大哥,在石头津码头打跑了泼皮混混,再也没人抽他们的力气钱了。想来,往后日子会好过些.”
林巧儿声音越来越低,让她和东主斗,她是没这个胆量的,但丁娘子和薛大姐人都很好,自己不敢跟着对方进那工会,让她觉着有点羞愧。
薛大姐一叹,再不多言。
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终于引起了监工赖有德的主意。
赖有德大步流星走来,见两人坐在织机前都没干活,不由大怒,抽出腰间皮鞭便抽在了林巧儿肩头,骂道:“东家一天七文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偷懒的么!”
旁边的薛大姐连忙起身护在林巧儿身前,赔笑道:“赖爷莫恼,我们这两台织机正在换纱锭,换好我们就接着干.”
赖有德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对方,却依旧蛮横的骂了一句,“偷奸耍滑的懒鬼,若不是东家心善给你们一份差事,你们都他妈成为饿殍了”
“是是是”薛大姐不住赔笑。
待赖有德走远,林巧儿才龇牙咧嘴的看了看肩膀鞭痕不深,但油皮破了以后,被汗水一浸,犹如蝎蛰一般疼痛。
林巧儿却不敢抱怨,待纱锭重新装好,赶忙投入了忙碌工作。
大约一刻钟后,赖有德再次巡视至此,林巧儿手脚飞快,唯恐再吃鞭子直到对方走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林巧儿却发现侧前方的幼妹站在织机前不住栽头,似乎又睡着了.
赖有德距离不远,林巧儿想出声提醒也不行。
眼睁睁看着赖有德走到了幼妹身旁前者马上发现了‘偷懒’的林稚儿,方才,想在林巧儿和薛大姐面前想装大爷,却没成功。
这次,可算找到了目标。
只见他忽地飞起一脚.瘦瘦弱弱、已十二岁但看起来只有十来岁身高体重的林稚儿迷迷糊糊间,被一脚踹的横飞出去。
接着,赖有德抡圆胳膊,那鞭子雨点一般抽在了林稚儿身上。
林稚儿已清醒过来,下意识蜷了身子、护了头脸,可第一反应却不是求饶,只以稚嫩女声哀求道:“赖爷,我错了,赖爷,我错了,别再扣我的工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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