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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渊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在泥土较软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脚印痕迹，“看起来是工作靴的印子，可能是维护人员。“

    “希望如此，“安娜说道，“但我们还是要保持警惕。“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所谓的管理站...

    阳光如细碎金粉洒落在废墟之上，空气中漂浮着灰烬与尘埃的微粒，像是时间最后的叹息。赵明靠在断裂的混凝土柱旁，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肩头残留的灼痛。那道量子脉冲留下的伤口尚未愈合，皮肉翻卷，焦黑边缘渗出淡红血珠。可他已感觉不到多少疼痛??身体的知觉仿佛被一层薄纱隔开，唯有意识深处那一片空旷的清明，真实得不容忽视。

    苏婉坐在他身旁，手指轻轻搭在他腕上，测算着脉搏。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这一刻刻进记忆最深的沟回里。

    “你说……人们开始醒来了？”赵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是。”苏婉点头，“神经同步解除的瞬间，全球超过三十七亿人的潜意识屏障崩塌。他们不是‘恢复’了，而是第一次真正‘醒来’。很多人跪在地上哭，有人尖叫，有人沉默地望着天空……还有人……抱着死去多年的亲人照片，说他们听见了告别。”

    赵明闭上眼。他能想象那样的画面??亿万灵魂从一场持续数十年的集体梦魇中挣脱，猛然发现自己曾活在他人编织的秩序之中。那种震撼，不亚于重新诞生。

    “林远呢？”他问。

    苏婉摇头：“不知道。系统崩溃时，他的信号中断了。也许他还活着，在某个离线避难所；也许……他的意识没能承受协议反冲，消散在数据洪流中。”她顿了顿，“但他最后说的话，我一直记得??‘我们本可以救他们’。”

    赵明苦笑：“可谁来救我们自己？”

    风掠过断壁残垣，卷起几张泛黄的纸页。其中一页飘到赵明脚边，上面印着一段早已废弃的宣传语：“**连接即永生，服从即安宁**。”字迹已被雨水晕染，墨色模糊，像极了那个时代本身??看似坚固，实则一触即溃。

    他弯腰拾起那张纸，轻轻撕成两半，任其随风而去。

    “你说重建。”苏婉忽然说，“可世界已经没了‘源’，没了统一网络，没了即时通讯、智能调度、自动医疗……我们回到二十年前，甚至更早。饥饿、混乱、权力真空……接下来会是什么？”

    “是混乱。”赵明望着远方，“但也是自由。”

    他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又被苏婉扶住。他没拒绝她的支撑，反而握紧了些。

    “没有‘源’的世界，不会再有隐形的枷锁。”他说，“不会有谁躲在幕后，用‘稳定’之名抹去异见者的名字。不会有孩子因为梦见不该梦的东西而被带走。不会再有人忘记自己爱过谁、恨过谁、为何流泪。”

    “可也会有战争。”苏婉低声说，“旧势力不会甘心失败。‘影子计划’的残余还在，军方、财阀、地下组织……他们会争夺新的控制权。”

    “那就让他们争。”赵明抬头看向初晴的天空，“但我们不参与。我们只做一件事??把真相说出来。”

    “怎么出来说？没有广播塔，没有卫星链路，甚至连电力都不稳定。”

    “用嘴。”他说，“用笔。用火把照亮墙壁，用粉笔写在街头。一个传一个，一代教一代。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源’的真相，它就永远无法完全复活。”

    苏婉怔住，随即轻笑出声，眼角却泛起泪光。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她说，“明明伤成这样，还想着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

    “我不是扛。”赵明望向她，目光温和而坚决，“我是走。你愿意一起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未受伤的肩上。

    那一刻，风停了，灰烬落地，远处孩子的笑声隐约传来。一只麻雀落在断墙上，歪头打量这对人类，然后振翅飞走。

    他们启程是在第三天清晨。

    背包装满了净水片、压缩食物、急救包和一台手动发电的短波收音机??那是从一处废弃民宅里翻出来的老古董，型号几乎没人认识。赵明把它擦干净，缠上胶带，像对待某种圣物。

    他们沿着荒废的公路向南行进。曾经纵横交错的自动驾驶轨道如今布满裂痕，路边的智能路灯全都熄灭，只有几根杆子孤零零立着，像墓碑。

    第五天，他们路过一座小镇。

    镇口立着一块电子牌，屏幕碎裂，但仍闪烁着最后一条信息：【系统异常，请等待重启】。几个孩子围在那里，仰头看着，一脸困惑。

    “这东西坏了吗？”一个小女孩问同伴。

    “我爸说它以前会说话。”男孩答，“还能告诉我们天气、作业、什么时候该吃药。”

    赵明停下脚步，蹲下身，平视小女孩的眼睛：“它不只是坏掉了，它是被关掉了。”

    “为什么？”

    “因为它骗人。”他说，“它告诉你该做什么、想什么、信什么，却不让你问‘为什么’。”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那个男孩忽然跑回家，拿来一支粉笔，在电子牌背面写下四个大字：**我们醒了**。

    赵明笑了。他摸了摸男孩的头，塞给他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处可能仍有电力的避难所和物资点。

    “如果有人问起‘源’的事，”他说，“你就告诉他们这个故事。从头开始讲。”

    第七天夜里，他们在一片废弃学校的操场上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出两人疲惫却平静的脸庞。苏婉翻开发条收音机，尝试调频。许久之后，耳机里终于传来断续的声音：

    > “……这里是自由之声……临时广播站……如果你能听到这段讯息……请回应……我们正在收集幸存者坐标……重复……这不是幻觉……‘源’已终止运行……人类……自由了……”

    声音颤抖，背景中有哭泣，也有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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