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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只是接下来——赵禹接下来的反应,却着实出乎了刘胜预料。
刘胜知道赵禹是个清官,也知道赵禹自诩为‘孤臣’;
但刘胜绝对不曾预料到:赵禹这个御史出身,纯靠走文官的路子,一步步爬上九卿之位的廷尉卿,居然在周亚夫这样饱经战火洗礼,又沉浮朝堂多年的老臣面前,还能有如此风骨······
“我和周少保,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渊源。”
“——往日在丞相府,周少保并非是有意放权、栽培,而仅仅只是自己不愿理政,便将丞相府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丞相府属官身上。”
“为了处理那些本该由周少保处理,甚至是只能由周少保处理的政务,整个丞相府的属官,都忙的恨不能生出四臂、八足、十六首。”
“诚然,在相府为官的那段时日,我——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相府属官,在处理政务方面都颇有长进。”
“但希望周少保不要忘记了:我们的长进,并不是周少保有意栽培,而是被周少保的怠惰所反逼。”
“长进,是我在丞相府为官那段时日所取得的结果;”
“愁苦、疲倦,乃至是敢怒不敢言,才是那段经历的过程。”
“念在吃得苦、受得累,最终都得到了回报的份,以及已故绛武侯的颜面上,我可以不记周少保的仇。”
“但若周少保仍不知足、不自知,还想让我赵禹因为那段经历,而对周少保感恩戴德的话,那我可就有一言,要好生问问周少保了。”
“——昨日歇酣之前,周少保是吃了几多酒,才醉成了这般模样?”
毫不畏惧的对上周亚夫吃人般的凶狠目光,洋洋洒洒一长串表述道出口,赵禹只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就好似此刻,并非是赵禹这个廷尉,在刘胜这个太子的旁观下,和自己过去的‘恩主’周亚夫交谈,而是赵禹这个包青天,在刘胜这个路人甲的见证下,正在审判周亚夫这个‘乱臣贼子’的罪行。
结束这番表态之后,赵禹刻意停了片刻,目不斜视的望向周亚夫那惊怒交加的面庞;
待周亚夫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甚至是咆哮些什么,赵禹又适时续上了话头,让周亚夫刚打起的气瞬间泻了大半。
“再说之后,周少保因罪入狱,恰巧由我来审问周少保。”
“敢请问周少保:这期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我作为廷尉,又是奉陛下之令,难道还不能审讯周少保吗?”
“还是即便身居廷尉之位、手持天子诏书,周少保眼中的‘丞相史赵禹’,也仍不配审讯周少保呢?”
···
“周少保获罪下廷尉,我作为廷尉审讯周少保,恐怕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当年在丞相府,人人都称赞丞相史赵禹廉洁公平,唯独周少保再三猜疑,并对身边的人说:我很了解赵禹才能上佳,但他执法深重苛刻,不可以在大的属衙为官。”
“周少保说的有没有道理,我并不知道。”
“但既然周少保都这么说、这么认为了,那我在审讯周少保时严格些,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又是一番重火力输出,惹得周亚夫彻底涨红了脸,脸颊都因为恼怒而抽搐、颤抖着,偏偏又碍于刘胜在场而发作不得。
也就是在周亚夫这‘发作不得’的间隙,赵禹,也终于完成了致命一击。
“如果这些话,周少保都听不进去,那我就斗胆,当着当朝储君的面,说几句不该说的话吧。”
“——周少保难道不知道当时,自己并非是因为私藏甲胄,而被陛下下廷尉问罪吗?”
“——难道不知道要周少保死的,并非是我廷尉赵禹吗?”
“因为在廷尉受了审讯、受了折辱,周少保就对我赵禹怀恨在心,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但周少保又何曾想过:当时的状况,有没有我赵禹,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呢?”
完成这正中靶心的致命一击,赵禹再对周亚夫一拱手。
只是这一拜,赵禹对周亚夫,已全然没有了先前,那仅有的一丝丝谦逊。
“对周少保,我言尽于此。”
“我赵禹自诩孤臣,又执廷尉、掌刑狱,向来不愿与人私交。”
“无论周少保如何看我赵禹,对我而言,都没有分别。”
“——往后,无论是周少保还是条侯,对我赵禹而言,都仅仅只是‘朝中某一位同僚’。”
“在廷尉之外,即便是见到了周少保,我也不会停车见礼;”
“在廷尉之内,如果再次见到周少保,我也还是会秉公执法,绝不因私枉法。”
言罢,赵禹终是将目光从周亚夫身上移开;
就是这一移,赵禹的目光,便自此再也没有落在周亚夫的身上。
正对向上首主位,对刘胜一板一眼躬身行礼,赵禹便恢复到平日,那荣辱不惊的淡然模样。
“不知今日,殿下召臣,所为者何事?”
“若无他事,臣这便告退。”
毫不迟疑的一句‘这便告退’,别说是周亚夫了,就连忙着看乐子的刘胜,都被赵禹弄的愣在原地。
缓了好一会儿,刘胜才干咳着、僵笑着,将状态从‘乐子人’转换成‘太子胜’。
“自是有正事。”
“父皇,难道没有为此单独召见廷尉?”
明知故问的一问,换来赵禹无喜无悲的一声‘未曾’,刘胜方按照打好的腹稿,对赵禹大致交代着未来几年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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