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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过朝堂的那些个规矩,在场众人也都清楚:诏书,是要经过润色的。
哪怕天子口中道出的,是一句‘你特么可太牛笔啦!’,诏书也得在尚书、御史们的笔下,润色成文绉绉的委婉夸赞。
像这好似在街头聊天、叙旧似的大白话······
“这是密诏!”
“只要密诏才不会被拿到尚书台润色!”
最先反应过来的程不识,只瞬间便面无血色的抬起头,满是愕然的看向师兄郅都。
同后世人印象中,只有天子信任的人才能得到密诏所不同:在这个世代,密诏只意味着一件事。
——矫诏。
为何?
因为在这个时代、在如今汉室,每一封天子诏书,都必须印章齐全,并一式三份,一份颁下、一封留在相府、一封留在石渠阁的归档室。
这一式三份中的后两份,存在的意义都是查验。
当某一封诏书,无法在相府文档室、石渠阁归档室二者之间的任何一处找到留底样,那便会毫不意外的被判定为矫诏。
而密诏——连润色环节都被省去的密诏,当然也不可能保留留底的流程。
换而言之:这封密诏上的内容,只要郅都今天拿出来,就等于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等战后回到长安,随便谁人参郅都一本‘矫诏’,廷尉就肯定要查:郅都在马邑,有没有宣读过陛下的诏书啊?
哦,宣读过了啊~
那把原样拿出来,咱拿去查验一下。
然后廷尉的官吏就会发现:这封天子诏是和天子御辇:黄屋左纛,以及那枚由和氏璧纂刻而成的传国玉玺一样——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稀罕物。
再然后,自便是郅都矫诏下狱,掉一颗人头还是死一户口本,就全看天子胜够不够善良了······
“师兄······”
语调满是复杂的一声‘师兄’脱出口,程不识看向郅都的目光,也逐渐生出一抹凄苦。
便是先前,因郅都在军中资历尚浅,而对郅都稍有些许不服的帐内众将,目光中也隐约闪过些许怜悯。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只是不曾想,郅都的首战,便是带着天子密诏上战场······
“咳咳。”
却见郅都一脸郑重的两声轻咳,将众人的拉回眼前,再努力按捺下看到这封以白话写成的诏书时的别扭;
深吸一口气,继续宣读道:“众将或许有所不知——这一战,从朕曾祖:太祖高皇帝之时起,就一直让我汉家历代先皇翘首以盼。”
“自太祖高皇帝至今,我汉家的皇帝,没有哪个是不想和匈奴人甩开膀子、敞开架势打一场的。”
“但为了养民,为了让农户不至于被战火压弯嵴梁,我汉家的历代先皇忍气吞声,一直容忍匈奴人到现在。”
“现如今,我汉家虽算不得兵强马壮,却也已经是国泰民安,府库充盈,兵精将广。”
“朕,忍不下去了······”
明明是刘胜含怒写下的一句话,自郅都口中说出,却明显多了些许古怪。
倒是帐内众将,必定都是行伍出身,直来直去的性子,竟从这过于接地气的诏书字里行间,体会到了一股不知来由的亲和力。
满脸古怪的翻起眼皮,瞥见众将面上竟涌现出一抹笑意,郅都这才觉得心中的别扭缓解了些。
再羊做轻咳调整一下心态,继续往下宣读道:“历代先皇攒下的家业,已经够我汉家和匈奴人打上一场。”
“朕不图什么奢靡享乐,也完全没有大兴土木的兴趣。”
“朕就想着此战过后,能和众将环坐一地,再把酒言欢。”
“这些年······”
“咳咳······”
“这些年,朕也攒了点小钱······”
···
“不多,倒也够在上林苑的兽圈外,设下一场酒宴。”
“酒,朕已经备好了——跟太皇太后苦苦哀求了很多天,总算求来了太祖高皇帝埋下的宫酿紫金醇,就一坛,够咱们各喝一口。”
“下酒的菜,究竟是吃长安的鸡、豚,还是匈奴人的牛、羊,就要看众将的本事了。”
···
“今天,你们在马邑听郅将军宣读诏书,朕则在宣室殿批阅卷宗。”
“希望长安下入冬的第一场雪时,众将能和朕一起到上林苑去,高高兴兴玩儿上几天。”
“到了那时候,想要什么赏赐,众将一个个跟朕说,朕再一条条去求太皇太后······”
宣读到最后,郅都早已是尴尬的面色涨红,脚趾都恨不能在靴子里抠出一座宣室殿;
而在郅都勉强,于帐内躬身弯腰的众将,则久久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唉······”
“我就说陛下不该这么孟浪的嘛······”
如是想着,郅都正开始苦恼于要怎样结束这场闹剧,似是被天子诏施了定身术的帐内众将,这才好似雨后春笋般,试探着稍抬起头。
待看见郅都将手中诏书并上,正面色古怪的僵在原地,众将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诏书宣读完了······
“末将等,谨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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