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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公侯,既然自己没有从太仓买粮,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和公子交恶;”
“自己都不愿意从太仓、从公子手中买粮,自然,也就更不会给这三十七家借钱,帮他们从公子手里买粮了。”
···
“除去子钱商人,以及其他没有买粮的公侯,应该没人能给他们借钱了。”
“——馆陶公主有钱,但不会借给他们;”
“——公子有钱,也同样不会借给他们。”
“借不到钱,那这三十七家,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太仓的两千万石粮食,已经把这三十七家的所有财力,榨了个一干二净。”
···
“至于这三十七家之后,还会有什么人,对少府新调来的九百万石粮食动心······”
“嗯······”
“——如果其他的公侯当中,不再出几个利令智昏的人,那剩下的,也就是过去两个月,一直在观望的那些粮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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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能吃下多少粮食,我就不大清楚了。”
满带着严峻的神容,听表叔窦彭祖说完最后一句话,刘胜才终于长松了口气;
因为刘胜陡然凝重的面色,而莫名低沉的氛围,也总算是趋于正常。
但即便如此,刘胜接下来的话,语调也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刘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日,天子启的一番教诲,已经让刘胜下意识的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言行。
最起码,天子启那句‘讨论国事上要严肃,郑重’的教诲,显然被刘胜牢牢记在了心里······
“如此说来,太仓的两千万石,将这三十七家公侯喂饱了。”
“至于其它的公侯,既然早先没出手,那也就不会再插手粮食的事。”
“而少府从关中各地调来的九百万,以及春二月,从蜀地、汉中运来的七八百万;”
“——这加在一起,总数一千五百万石以上的粮食,就要指望关中的粮商。”
“只要他们拼尽全力,吃下这一千五百万石粮食,那开春之后,关中的粮价,就将由他们说了算。”
“朝堂手里没粮,就只能坐视粮价鼎沸,暴涨到上千钱,乃至数千钱一石······”
自主持粮价平抑一事以来,刘胜第一次将自己的目的,隐晦的表露在了兄长刘彭祖、南皮侯窦彭祖两位长辈的面前。
而在听闻刘胜这低沉的话语声之后,刘彭祖、窦彭祖叔侄二人的神容,也陡然带上了一抹沉重。
——上千钱,乃至数千钱一石!
叔侄二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粮价,会为关中带来怎样的改变。
大约五十年前,太祖高皇帝刚坐上皇位时,关中的粮价,就曾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暴涨。
在当时,长安粮价高达八千钱一石,买一车粮食的钱,都没法用一辆车拉动!
再加上那次粮价暴涨,是太祖高皇帝下令少府,熔铸三铢荚钱所引起,就更使得那高达八千钱一石的粮价,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年。
那三年的时间里,关中,死了很多人······
饿死的、冻死的;
给人干活累死的,被木屑、泥土撑死的;
最多的,是被父母拿去交换,然后被邻居吃进肚里的孩童······
在史书上,那几年的惨状,只被冰冷的‘饿殍遍地,易子相食’八个字所记录;
但即便是这八个冰冷的小篆,也足以让刘彭祖、窦彭祖叔侄二人,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击。
而现在,关中,再次面临着那样的局面。
只要处理不当,高达上千钱,乃至数千钱一石的粮价,就会让汉家的史官,再次记下一笔:孝x皇帝四年,米价x千钱一石,百姓民饿殍遍地,易子相食······
“所以,阿胜是笃定:这一千五百万石粮食,粮商们吃不下?”
“还是除此之外,另有后手?”
漫长的沉默,被刘彭祖颤抖的声线所击碎,却也让这侧殿内的氛围,更添一分低沉。
就连另一侧的南皮侯窦彭祖,望向刘胜的目光,也莫名有些庄重了起来。
但让叔侄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在先前,一直面带严峻之色、语带凝重之调的刘胜,在这一刻,反倒莫名轻松了下来。
虽然还是那副郑重其事的严肃面容,但也没忘侧过身,分别对两侧的兄长刘彭祖、表叔窦彭祖咧嘴一笑。
“兄长、表叔不必担心。”
“这些事,我都心里有数。”
“——先把粮食卖完吧。”
“把这三十七家公侯,以及那些关中粮商手里的钱,全都换成太仓里的粮食;”
“等到了明年开春,百姓都开始走出家门,到市集买米的时候,一切,就都可以见分晓了·······”
意味深长的一番话,算是让叔侄二人稍安下心。
又想到天子启、窦太后,也都对刘胜正在做的事心中有数,叔侄二人才各自将忐忑的心,强行平复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长安城发生的一切,也都与刘胜的预料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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