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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而能被天子启那样冷酷无情的君王,如此无限度的包容,郅都,自也有其可贵之处······
“臣劝阻陛下时,所说的那番话,本意并不是羞辱公子的母亲,只是事实如此;”
“臣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和公子化干戈为玉帛。”
“臣只知道:那一天,臣犯了错;”
“之后臣阻止了陛下,则是避免了臣犯的错,引发天下动荡的严重后果。”
思虑间,郅都低沉的话语声再次响起,也惹得刘胜悄然回过神;
却见只有稍叹一口气,目光仍直勾勾锁定在身前的马上,只眉头之间,悄然划过一丝苦闷。
“至于公子责怪我羞辱贾夫人,我并不想反驳,也不愿反驳。”
“但我郅都,也同样是母亲怀胎九月,拼着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才生出来的人。”
“对于公子的孝心,臣能理解,也能明白。”
“——甚至非常敬佩!”
“对于那件事,臣不在意公子是否记恨我;”
“只希望公子知道,我郅都,绝非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去羞辱旁人母亲的人,便可以了。”
语调坚定的说着,郅都略有些苦闷的面容,也随即恢复到往日,那好似面瘫一般的澹漠;
最后,郅都也没忘补上一句:“往后,臣也不希望和公子有太多交道。”
“因为臣,与其说是汉家的臣子,倒不如说,是陛下的臣子。”
“臣只希望能恪尽职守,保护陛下的安危,将陛下交代的所有事,都办妥当。”
“至于公子,对臣而言,就只是‘某一位公子’而已······”
听闻郅都这一番似是辩解,又不像辩解的话,刘胜的面容之上,也悄然涌上了一抹玩味之色;
在郅都冷酷的背影上看了好一会儿,刘胜才羊装疑惑地轻‘诶?’了一声。
“照郅中郎这么说,郅中郎,就是父皇的孤臣?”
“——既然这样,那郅中郎为何,又要和晁错那狗贼厮混在一起?”
听出刘胜语调中的调侃之意,郅都却是悠然回过头,极为认真地看向刘胜,那仍带有些许玩味的目光深处。
“首先,晁错不是狗贼;”
“而是内史、当朝九卿之首。”
“是陛下潜邸时的老师。”
“——其次;”
“臣同晁大夫亲近,是陛下的意思。”
“为了帮助晁内史推动《削藩策》,陛下需要有人在朝堂之上,助晁内史一臂之力。”
“所以,臣才会奉陛下口谕,帮晁内史推动《削藩策》······”
澹然道出一语,郅都面上更显一分坦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竟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幸,透漏给了刘胜。
听闻此言,刘胜面上却是玩味更甚,从小窗探出来的头,更是再往前探出了些。
“可我怎么听说,郅中郎,也是喜好法家学说的啊?”
“如今朝中,除了郅中郎,就只有晁错狗贼,是学习法家学说的;”
“郅中郎亲近狗贼晁错,真的不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
却见郅都闻言,眉头竟史无前例的稍稍皱起,望向刘胜的目光中,更带上了一丝不耐;
“臣再说一遍:内史晁错,不是狗贼;”
“而是当朝九卿、天子学师。”
好似强迫症患者一般,再次纠正了刘胜的‘语病’,便见郅都漠然正过身,不再看身后,那颗探出车厢的脑袋。
“我法家士子,是有不结党营私的自我要求的;”
“正如公子所言:我郅都,非常喜欢法家的学说。”
“但也恰恰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不会和晁内史,以及任何一位朝臣私下亲近。”
“因为无论是‘中郎将’的职务,还是法家士子的身份,都不允许我和朝臣走的太近。”
“当然,也不允许我和公子走的太近。”
随着最后这段话从郅都口中道出,便见马车前室,郅都也终是再起拉起缰绳,轻轻拍在马屁股上,将车速提了起来。
看郅都这一副‘我的话说完了,咱们别聊了’的架势,刘胜望向郅都的目光,也终是带上了些许感怀。
“郅都······”
“嘿······”
“老家伙身边,有意思的人还真不少······”
暗下道出一语,刘胜索性也不再自讨无趣;
缩回车厢,又冷不丁发出一问。
“那一日,郅中郎阻止父皇上前,我勉强能理解;”
“但郅中郎阻止了父皇之后,为什么不亲自上前,或派甲士上前救人呢?”
“——臣职责所在,是保护陛下的安危,而不是贾夫人的安危。”
“那如果父皇不在,郅中郎,会上前救我母亲吗?”
“——会。”
“——但不是为了公子;”
“——而是因为贾夫人,是陛下的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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