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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说到最后,便见窦太后颤巍巍侧过身,走到了御榻旁。
就那么侧对着殿内公卿百官、匈奴使团,略带自嘲道:“今日,贵使携匈贵主单于之命而来,本就该同我汉家的皇帝接洽。”
“至于我,原本只是想来一睹贵使尊荣,并向贵主单于,彰显我汉家的重视。”
“只是我已目不能视,难睹贵使面貌;”
“听贵使话里的意思,贵主单于,也并不在乎我汉家是否重视贵方,是否做足了礼数、备足了体面。”
“既然是这样,那我这个瞎老婆子,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
言罢,便见窦太后轻叹着气,由贾太后搀扶着,一步步朝着后殿的方向走去;
独留殿内,瞠目结舌的公卿百官、满是错愕的匈奴使团,以及面色隐含感激的天子胜,目送婆媳二人渐渐远去······
“恭送皇祖母,恭送母后。”
“恭送太皇太后,恭送太后······”
匈奴使团正惊愕之际,御榻之上、殿两侧,先后响起天子胜和百官的拜喏声。
待缓过神,却见刘胜已是重新绷着脸,于御榻上坐下身。
——独自一人端坐于御榻之上,目不斜视的直勾勾望向方才,那开口拜喏的匈奴副使。
“瞧模样,先生是汉人吧?”
“甘愿披发左衽,为蛮夷走狗,却是为何?”
“——是先祖将先生的名讳,从自家族谱中抹去了吗?”
“还是先生家中宗祠、祖坟,都已经不知去向了?”
堂堂天子之身,一开口就是问候对方祖宗,殿内才刚被窦太后平息下去的火药味,只在瞬间便再次喧嚣至上。
而在殿中央,听闻少年天子毫不加以掩饰的敌意,那匈奴副使,却是施施然拱起手。
“承蒙皇帝陛下关切,外臣,受宠若惊。”
“只是外臣家中琐事,不敢奢望皇帝陛下劳心。”
“外臣此来,也并非是为了让皇帝陛下,关心外臣家中琐事······”
毫无畏惧的对上少年天子吃人般的阴狠目光,不紧不慢的做出自己的回应,那匈奴副使的目光中,也随即闪过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阴狠。
——每一个判汉投胡,甘愿为蛮夷走狗的汉奸,都必定有着不忍直视的过往。
或许是地方官吏贪得无厌,压的百姓喘不过气,却敢怒不敢言;
又或许是豪强富户无恶不作,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如拍死一只蚂蚁般,拍死了一个贫苦家庭。
对于汉家,或者说对于华夏,这些汉奸,大都有着恨。
也正是这恨,驱使他们抛弃所有的廉耻,甘愿为民族的敌人,献出自己的一切······
“匈奴右大当户,外臣呼延屠,参见皇帝陛下。”
终于,那匈奴贵族大半的正使,从那汉人副使身侧上前一步;
而这一开口,便又忍得汉家君臣无不瞠目结舌······
——右大当户!
——匈奴八柱之一,右贤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匈奴单于本人最忠实的走狗!
只刹那间,殿内百官便有至少一般的人,望向匈奴正使的目光中,带上了滔天杀意。
甚至就连刘胜,都有那么一瞬间,生出‘斩了这胡人’的冲动。
这,可是匈奴八柱!
尤其还是右大当户,类比的话,大致等同于汉家的卫尉!
如此高官,且不说死在异国——尤其是敌对国,会引发怎样激烈的冲突;
单就是‘杀死匈奴八柱之一’,就已经让刘胜有些口干舌燥,甚至压抑不下心中的冲动了。
但很显然,那匈奴贵族既然敢来,便已是预料到了今天的状况;
与此同时,又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有着莫大的安全感······
“外臣是正使,携我主单于的诚意而来,想要将我主单于的意图,告知皇帝陛下。”
“至于副使,不过是外臣的翻译,并不能代表我主单于。”
此言一出,殿内汉家君臣只纷纷回过身,再次将复杂的目光,撒向屹立于殿中央,甚至还带着些许儒雅气质的匈奴右大当户:呼延屠。
而到了这一刻,方才那一段小插曲,也逐渐让刘胜冷静了下来。
“先派副使试探,一句‘问汉太后’,便有可能让朕和皇祖母,乃至母后和皇祖母之间生出嫌隙,又能顺带暗讽我汉家‘牝鸡司晨,女子当权’;”
“试探过后,再由正使站出身,轻飘飘一句‘他说了不算’,便算是为此给了交代。”
“偏偏那副使,还是个汉人······”
目光直勾勾注视向呼延屠目光深处,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刘胜只愈发冷静了下来。
因为此刻,刘胜的怒火,已经近乎达到了顶峰。
刘胜清楚地知道:越怒,就越要冷静;
越冷静,就越能想出复仇的办法······
“既然是这样,那朕,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倒是右大当户,一口汉话如此流利,居然还需要有人翻译······”
“嘿;”
“右大当户说是,那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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