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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兼多职

    可能因为女儿活着,这位母亲的精神状况反而好很多,也愿意和钱生沟通。

    “咳咳,她与我吵了一架,”因劳作而粗糙的手掌此刻悬停在昏迷着少女的脸庞上,妇人也是面若枯槁,她因咳嗽沙哑的声音裏充斥着痛苦:“我伸手打了她,第二天就不见了…”

    钱生只能在旁,静静等待对方平复心情,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他母亲的痛苦与对方不同。

    “貌似这些人有意无意都是自己走出家门失踪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钱生也发现来北疆之后,杜柏喜欢连身子都凑近与自己说悄悄话。他没在意对方的动作,只在意对方的话。看起来少女已经没生命危险,钱生这才走出去。

    下雪的肃定州是一个几乎封闭的地方,这些死去尸体大部分都有人认领,这只是一块稍微平坦的空地,却被悲伤盛满,还有病痛。

    人死不能复活,钱生的过去隔着时间,以至于他已经失去了最初那份鲜明的痛苦。生者裏还有本身冬季咳喘人士哭泣没吸进空气的咝咳声,他无法粗暴的打断并询问这些生者什麽问题,只得等待。

    等活人们情绪没那麽波动后,他才开口询问:“各位,我能理解失去至亲的心情,我想问一下各自亲人离去的原因都是些什麽?”

    尽管钱生用词尽可能谨慎,这番话却还是像石子入水,引发波动。

    “都是官老爷的错!官府明知道今年收成不好,为什麽还要征收!”

    一番话直接砸烂了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局面,有人抱着至亲的尸体,有人只是在旁围观,似哭似笑,分不清魔怔还是心死,每个人表情不相似,却都突然盯着钱生,除了忍不住的咳嗽声外,一致没了声响。

    钱生本人面对这局面还没说什麽,杜柏却还记得他才被打了一拳,往前走便遮住了人群的视线:“他是郎中甚至才刚来这,怎麽不去官府门前问。”

    这几个月杜柏也在肃定州混了眼熟,毕竟也要去州裏采购食物或者別的零碎,人们大多认识,见他这样说,有冲动的甚至已经站起了身子,打算抱着尸体去州府门口讨要说法。

    钱生刚想问杜柏与州知府是否熟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他。扭头看去,是官府的官吏,不知何时来到这裏。此人官服整齐,虽然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却遮不住岁月爬上面庞的法令纹,面上也是一派和蔼可亲。若穿上平常衣服,也就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普通知天命老人。

    “我还在想钱大夫怎麽不见了,原来是在这裏。”伴随声音出场的是肃定州知府谭知永。

    “钱大人浸淫医术,这些细碎的规章制度自然不知道。”想必这位知府大人已经在旁听了一段时间,眼看事态即将收不住了,这才姍姍来迟,想卖自己一个人情。钱生看着这位在合适的时间,带着一波合适的人,出现在合适地点的知府,內心在不断盘算。

    “难不成你们要抗官吗?”谭知永像是才注意到周围一圈人,扭头转过去,随着他的移动,人群反而往后退去。

    刚刚还激愤的人群又无声无息,散得散,走的走,有些肺痿严重的人甚至在群体激昂时早早退场。只剩下在死掉亲人旁边的亲属,他们没有动,也失去说话的勇气。钱生倒是发现这裏面有两具尸体旁没有人,一通下来,这消息应该都传遍了。

    偏僻木屋裏发现死人了。

    怎麽还有两个尸体没人认领呢?只是碍于知府在此,钱生没动作。而谭知永见还有人没有走,他又挂上副亲民一样的表情:“本官知道失去至亲,只是你们这样愣愣站在这,哪怕我想调查也做不到。”

    “这样吧,鉴于今年冬季过寒,官府会开放赈灾粮,至于其他的也请大家稍安勿躁。”

    食物…

    他们抱着各自的亲人,退潮的海水一般,慢慢消失在雪色中,退回人挤人的木屋。

    土地都被冻硬,想凿开一个足够大的坑不是容易的事。短短的时间裏尸体也被冻得硬邦邦,屋裏是属于活人,哪怕不舍,人们也只能把亲人们安置在屋外的雪上,草草盖着块粗布,等待春天。

    等又一阵冷风吹过,钱生这才往那两个无人认领的尸体走去。

    “钱大夫,这无人要的,扔去乱葬岗好了。还能喂冬季的豺狼。”谭知永幽幽跟在后面补充:“万一被传染了什麽就不好了。”

    “等我查看一下,知府大人。”钱生没下这个台阶,他先走向那个不明男尸。伸手想要翻出点什麽,偶然发现对方的左手腕上有花纹。

    杜柏随着钱生一起,他自然也看见了,两人对视后,杜柏伸手把对方的上身衣物褪下,悚然间,一颗狼头盘踞在心脏的位置,而他手腕的花纹则是攀附向下的尾巴。

    流放的罪人?

    钱生不大确定,他用视线询问杜柏,意外的是对方也朝他摇头。钱生没注意到的是,谭知永看到这大片刺青,下意识朝他们这边望去,看到杜柏的动作后,才移走目光。

    除了刺青,钱生在衣物中翻找,在领口的內衬中又摸到了刺绣的飞叶图案。同时,这具尸体的手臂肌肉被锻炼的很结实,应该是平常有过锻炼。手掌的抓握处还有老茧,但是中指指节没有老茧,刺绣应该不是他自己绣的。

    当钱生在冥思苦想之际,杜柏老毛病又冒出来了,他又一次惊嘆于居然几个月没有仔细端详过对方:看上去比他走的时候更瘦,本来临走的时候人看上去才圆润稍许,怕是没有按时吃饭,感觉眉心皱纹加深,也不知道又遇到什麽烦心事。

    此时低头让杜柏都能看到被雪反射出的脸上的细小绒毛,他想到每次摊开信纸时被切割边缘的植物纤维。

    而那些钱生寄过来的信都被杜柏整理好压在自己帐篷的储物盒中,夹杂着的花草叶也被铺平好好收藏。

    刚来这边杜柏还在担心钱生会不会又忘记自己,一天寄七八封信裏给杜府的只有一封,后面驿站的马看到他来都会本能喷鼻子,甚至还想龇牙去咬自己。还被士兵调侃寄给哪位暗恋的姑娘,杜柏也认真纠正对方:只是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被回忆加持,杜柏近乎目不转睛,看到钱生这些都是行为都自发冒出来,自然这样的视线也被人好好接收到了,钱生认为对方在这方面一点长进都没有。碍于知府,他没作声,只闷头朝尸体身上摸,没有新的线索冒头。

    至于那具女尸,秉承尸体不分性別,“叨扰了。”低声鞠躬后,钱生从包袱裏摸出一双手套,低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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