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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话来反驳这荒谬的行为。尤比将香肠塞进他手裏,见他无动于衷,又掏出来塞进他嘴裏。血奴僵硬地嚼了两下。那些腌肉的喷香滋味像全消失了,他一丝也尝不出来。就像失了味觉的吸血鬼似的,亚科夫想,他现在哪有心思尝什麽香肠的新配方?
“怎麽样?”尤比期待地看着他,“味道好吗?”
“…你没长心吗?”亚科夫抓住吸血鬼的长袍,“你不是小孩子了,什麽都见过了。你不知道战争是怎麽一回事,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吗?说不定再过两天,城外的撒拉逊人就要攻破城墙,将这的所有人都杀死。加沙、阿什凯隆,然后就是耶路撒冷!你却还有心思做什麽香肠给我?”
“可这基督徒和□□的战争和你我又没什麽关系。”尤比气愤地挣开他,“我来这,就是为了你啊!只要我在这,没人杀得了你,就像在君士坦丁堡的大竞技场那样,你是战无不胜的!”
亚科夫感到自己像被隐约地侮辱了似的。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张脸,每个人有各自的信仰,各自为战的理由。他想问,难道別人和你我便没什麽关系吗?可他也觉得,別人的选择与战争和自己有什麽相干?何苦要自己为他们的愚蠢负责?骑士终于想起他们来这不毛之地的理由:他们仅仅就是来寻求战争与封地,从没想守护过什麽和平与信仰。
他口中的香肠似乎由于这冷漠又有了滋味。尤比盯着他动摇的眼睛,又掰了一块塞进他嘴裏。“好吃吗?”吸血鬼又问了一次,“尤多西亚和娜娅问我这香肠的口味,可我只能来问你才知道答案。你知道的,舒梅尔没法吃这东西,因为这是猪肉做的…”
“有点干了,口味也太咸。”亚科夫拧着眉头,认真评价道,“如果想在这卖,该做的更清淡些。咸的东西会让人口渴得更厉害。”
“果真要问你才有实用又真心的建议。”尤比将剩下的香肠塞进他怀裏,“我回去就和尤多西亚这样说。”
可那小姑娘的香肠和腌肉又能在耶路撒冷卖上多久?亚科夫感到自己像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冷得像冰,一半热得像火。他想,如果萨拉丁攻下了圣城,□□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一个基督徒在那卖猪肉。
他抿着嘴唇,话噎在肚子裏打弯,说出来嫌矫情,咽回去又寒心。
“我不回圣殿山去了好吗?我想呆在你身边。”尤比抱着他温热的手臂,“无论你如何打算,想抢哪裏的城,从法兰克人还是撒拉逊人那裏抢来,我都能帮上你的忙。我能使你的手脚充盈力量,能使你耳清目明。说不定,我真能帮你打数不清的胜仗呢。有我在,你什麽都用不着担心。”
“打仗不是像比武竞技那麽简单的事。”亚科夫用手掌抹脸,发现自己头上仍满是尘土。“不是你只不停地治疗我就能贏下来。”
“…那打仗要如何能贏?”尤比伸着头问,“你要如何能贏?”
“这的人不够多。想要胜利,必须指望战术上的优势。”亚科夫疲惫地抬起手,捏自己的额角,“我们需要知道敌人的动向,了解这一切地形,想办法迷惑他们…还有信仰与军心,一切都是必要的。我们一个人要打他们十个人…”
“听上去真难。”尤比感嘆道,“就算我把这所有人都变成血奴,也难办到啊。”
亚科夫被这可怕的话惊得胸腹中所有的內脏都震颤着绞痛起来。他将手挣开尤比冰冷的怀抱,从台阶上站起身,刚想训斥主人一番——又一捧新的烛光从楼梯正盘旋而下,他身边的吸血鬼立刻化作一阵黑雾涌进旁边的礼拜堂,躲进神像背面。
“我找你找了一路,”桑乔惊讶的圆脸出现在灯光下,“你在祈祷吗,亚科夫?可真少见!”
亚科夫不得已点点头。“…该换班了。”他拍打身上的罩袍,“我跟你去。”
“其实还有段时间,陪我聊聊好了,我也正想祈祷呢。”可他的同袍拽着他又坐回台阶上。两盏细小的烛火映在二人脸上,影子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这有咸肉味,”桑乔动了动鼻子,“你是不是自己偷吃什麽肉干呢?”
亚科夫懒得遮掩这事。他只从怀裏掏出尤比刚递给他的香肠。桑乔嘿嘿笑了一声,从他手裏接过,咬了一口。
“要是腌的时间再长些就好了,”西班牙人遗憾地摇摇头,“我们那的咸肉,至少要用海盐腌上十个月,就成了美味火腿。”
“那非咸得人成天喝水不可。”亚科夫随口道。
“你说的没错,各处美食自有各处道理。”桑乔垂着头咀嚼,“托莱多的葡萄到这来也种不活,就算种活了,也不是一个风味。”
怎麽这没心没肺成日傻笑的人也成了这般模样?一阵愁苦又愤懑的情绪堵在亚科夫胸膛中,叫他难过得喘不上气。“你后悔了?”骑士狠狠捶打同袍的肩膀,“你不是说,想让圣地也像你家乡那般,基督徒、□□、犹太人,全和平地混居在一起吗?”
“光我一个人这样想,又有何用啊。再说,托莱多现在早也不是那副模样了…”桑乔扯着嘴角在络腮胡下笑了,“我连叫基督徒全这样想都做不到,更別提城外的□□了。一百年前他们的祖辈在耶路撒冷被十字军杀光,我哪好意思叫人家原谅这事,非和我一处想…”
“那你就该和罗马人一起回君士坦丁堡去,免得打仗。”
“…你说得对,可我做不到。”桑乔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有时我真羡慕你,亚科夫。要我也是你这样,从对世界不存幻想,是个看得清现实的人该多好呢?你来这的理由简单又纯粹,就光是为了给尤比乌斯大人寻块封地——其实也是为了你自己,对吧?我都明白,野心嘛。人为野心而非信仰活着,就是会轻松许多的。”
亚科夫闭上了嘴。他感到疑惑:是桑乔这傻瓜竟比自己的痛苦更甚,还是自己全没在意自己的信仰?
“又不是一定会打败仗。”他只缓缓地说,“你说得好像我们一定要打败仗似的。”
“就算贏了,也不义啊。”桑乔摇头。
“你想得太多。”亚科夫扭过头来,“世界上哪有一个人是完美的圣人?难道萨拉丁就从不行不义之事?你不为自己、不为基督徒着想,会被人骂作叛徒的。”
“就是这个,亚科夫!”桑乔爽朗地大笑,“我就是羡慕你这个。你这样的人,遇到什麽样的困难都活得下来!”
亚科夫竟被他说得惭愧又羞耻,仿佛幸存下来是种罪恶似的。二人从楼梯上起身,血奴隐蔽地瞥了一眼礼拜堂的神像。“偷懒也要有个限度。”桑乔扭着身子打扫屁股上的灰尘,“天快亮了,我困得要死。你吃点东西,叫达乌德带着你去岗上。记得叫他拿好备用的弓箭,该用不着我提醒你。”
“用不着你提醒我。”亚科夫沉稳地点头。似乎桑乔将肩上的重担卸下递与他,他受了同袍的赞扬,已是个能担大任的崇高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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