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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幕苦涩之海(三)

    三

    “文明与秩序,哈。”亚科夫抱着手臂,瞧船上下来的人搬了箱子又牵了马。“我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种地方。”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舒梅尔正给缪斯松绑,手肘不小心被踢了一脚,被他吃痛地捂住。“非要在我觉得你好像长了丁点人心的时候,剥夺我的好印象?”

    亚科夫幸灾乐祸地干笑了两声,懒得再调侃这事。尤比正抱着母亲的头颅立在他身旁,若有所思。“你为什麽叫那人,叫塞勒曼,没根的东西?”他终于悄悄地问亚科夫,“那是什麽意思?”

    “因为他没有那活。”亚科夫说。

    “什麽活?”

    “你腿中间的那活。”

    “啊?”

    “他是个阉人!”亚科夫嗤笑一声,“他没法和姑娘睡觉。”

    尤比终于听懂亚科夫在说什麽,他大惊失色。“你怎麽知道他没有?”他又伸头去盯着塞勒曼宽厚的背影瞧,仿佛真能看出什麽门道似的,“他怎麽就没有那…那活?”

    “他不长胡子,阉人都不长胡子。”亚科夫也顺着他的视线端详,“你听他的名字,那是个阿拉伯语名字。□□有支最厉害的军队,裏面全是被阉割的男孩奴隶,从小苦练骑射武艺。要能活下来长大,就成了有用又忠诚的士兵。”

    “我也听说过这传闻。”舒梅尔也弓着背凑过来,小声谈论,“那支军队从前叫古拉姆。后来好像改了名字,叫…叫什麽来着。”

    “叫什麽?”尤比瞪着眼睛等他想起来。

    “我这记性,我想不起来了…”舒梅尔窘迫地抓耳挠腮,“就是阿拉伯语的奴隶!我不记得怎麽说了!”

    “你干嘛不去问他?”亚科夫用下巴指向塞勒曼的背影,“他一定知道。”

    “这太没礼貌了!”尤比小声嚷嚷,可显然有点动摇,“他该知道我们讨论这事了!”

    “你以为现在他就不知道我们讨论这事?”亚科夫添油加柴地说,“你就问,阿拉伯语的奴隶怎麽说。”

    尤比被说服了,可又不敢动弹。他瞧舒梅尔的脸,可舒梅尔也无所谓地不阻止他。正犹豫时,亚科夫伸出手,轻轻推着他的肩膀送出去——尤比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缓缓向那深色皮肤的、戴红缨头盔的身影那走去。他两步一回头,最终还是走到塞勒曼身边叫了他回头,并与他结结巴巴地攀谈起来。

    “你觉得他是哪的人?”舒梅尔抱起手臂,远远地望,“埃及,波斯,伊比利亚?”

    “我不知道。”亚科夫的手在剑柄上来回摩擦。“他有双蓝色眼睛。”

    舒梅尔瞥了他一眼。“我正要说这事。”他清了清嗓子,“你可知道,□□的奴隶大多都是突厥人?更南方与更东方的突厥人,许多都长蓝眼睛。”

    “这有什麽?”亚科夫不屑地嗤笑道,“难道只许斯拉夫人做奴隶,斯拉夫人的孩子被从小掳去?”

    舒梅尔耸耸肩,不再多评价。尤比看起来得到了问题的答案,正朝他们这奔来。

    “马穆鲁克!”尤比说,“阿拉伯语的奴隶,是马穆鲁克!”

    “没错,就是这个词!”舒梅尔敲了下额头。

    亚科夫死死盯着塞勒曼的背影,观察他一举一动。他看到那吸血鬼的仆人远远瞥了他一眼,又毫无怨言地回头,面不改色、心无波澜地继续为他的手下指路分工,丝毫没在乎这阴暗又別有用心的问题是否藏有龌龊的贬义——亚科夫不大能理解这种受了挑衅而依旧谦逊顺从的美德。不如说,他早对这东西祛魅了。可貌似这血奴的身上有种更为深厚平稳的东西在支撑他。

    不过现在亚科夫想不明白。他想,这马穆鲁克为何不愤怒,不觉命运不公呢?他如何就能满足于现状?亚科夫得不出答案。

    忽然一个希腊士兵走上前来。“要帮您搬走这个吗?”那人冲着尤比问。

    尤比发现被问的是他怀中的包裹,忽地紧张。“不用了,我自己拿着。”他将细麻布匆匆掖了两下。

    幸而,希腊士兵不再询问,立刻转头去问舒梅尔。亚科夫盯着那人,直到他走远。“亚科夫,你该学学希腊语。”舒梅尔将缪斯的缰绳交给那人,拍了拍手掌的灰尘,“到了君士坦丁堡后,指不定你要在那呆上多久。不会希腊语,生活可举步维艰。”

    “他会在我身边。我有的是时间教会他希腊语。”尤比昂起头,“我还想教他写字认字,拉丁字母、希腊字母、西裏尔字母,全学一遍!”

    “那可真要费好一番工夫。”舒梅尔感嘆道,“你要过和小巴图尔从前一样的日子了!”

    亚科夫忽然被这话提醒,发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条远得瞧不见尽头,又宽的看不见边沿的康庄大道上。“等到了君士坦丁堡,你想去哪做什麽就再不关我事。”他转过头问舒梅尔,“你打算怎麽办?”

    “那可是座世界渴望之城,而我是个威尼斯人,有租界,有免税特权!”舒梅尔骄傲地拍打起自己装着文书的包裹,“那才真是叫我发光发热的地方,你竟还担心起我的营生?我只求你別来找我麻烦!”

    “这可是你说的。”亚科夫自觉没趣,抓过尤比的胳膊,“他们完事了,我们去点数一下。”

    两只箱子上锁头的钥匙依旧在亚科夫腰上的小皮包裏。他们带来两匹马:一匹诺曼马,一匹突厥马——鞑靼人的马车实在太过寒酸,没人愿意推它上船,便一致决定将它丢在河滩上。舒梅尔的所有大小包裹画具都井井有条,没被鞑靼人开封过。他的驴子被解绑后便不大老实,不肯下水。希腊人想办法为它蒙上眼睛,最终它也还是半推半就地踩上栈道,进了船舱。

    等一行人忙碌完,他们从船舱中到甲板上去时,天色已全黑了。船尾伸着的一对橹又被缓缓摆动,叫船转了方向,沿多瑙河宽阔的河道向东驶去。尤比本想先去把这艘船探个遍,可光在甲板上,鲁塞城的风景便已抓住了他——城中璀璨的灯火像星星洒在大地,它们的倒影又在镜子似的河水中摇曳起来,仿佛多瑙河是一只盛满了银子与钻石的碗。船驶动起来,尤比感到自己像碗中一粒细小的灰尘,随最轻盈的涟漪与微风飘动迁徙,用站在甲板上的脚感受每一丝最细微的颠簸。

    “我听说,拜…罗马的船会喷火!”他扭过头,问一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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