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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爱德蒙毫不犹豫地去找神父。小老头在屋里奋笔疾书,地上的稿子越累越多,字迹也逐渐变得飘逸起来。
“法利亚神父?”爱德蒙轻唤了声。
窗边的神父毫无反应。
“神父?”这声让忘我之境的神父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神父摘下眼睛,揉鼻梁时时随口闻道,“跟珍妮吵架了?”
“没有。”
“那就是闹别扭了。”
“这和吵架有区别吗?”
“有。”神父打量着爱德蒙爱德蒙, “你知道吗?从你脸上看到苍白是件很可怕的事。”他收起了桌上的东西, 拍拍床铺。
爱德蒙迟疑了会儿,不情愿地坐到神父身边。
“闹别扭比吵架可怕。”靠近地神父把恍惚的爱德蒙吓了一跳,“能吵说明没憋着气, 而比闹别扭更可怕是没别扭闹。”
监狱生涯让神父和爱德蒙一样患上了营养不良,两只嵌在窟窿里的眼珠瞪圆还挺可怕的:“你跟珍妮发生了啥?”
爱德蒙把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神父,后者听了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两!”
见多识广的神父脑子里有很多话, 每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憋出句:“你们两让我说什么好。”
“我……”
“她不可能不喜欢你。”
“……”
“你们从甲板上分开后,她不会再喜欢你。”
神父期待爱德蒙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声叹息。
“这样就好。”爱德蒙笑了笑,“这样就好。”
…………
苏格兰西部的格拉斯哥被克莱德河一分为二。在布利屯语(凯尔特语的分支)里,“格拉斯哥”的意思是“绿色的空地”,它也对得起这个名字,地势低缓,分布着少量山丘。冬季的连绵雨日令道路覆霜、河流结冰。夏季倒分外凉爽。占着地势与河运,它在古罗马时成为前哨,十五世纪成皇家自治市。
爱丁堡在名气上更胜一筹,可格拉斯哥是苏格兰第一大市,亦是重要的宗教、金融中心。
和所有开始工业化的城市般,格拉斯哥烟囱林立,汽笛不断,隔得老远都能听到码头的噪音。这是苏格兰发展最快的城市,咋一看还以为是有港口的巴黎。
从港口飘来的工业废弃令同行的绅士非常满意:“金钱的味道。”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抽雪茄般爽快吐出,“闻这味儿就知道有金子的地方。”
“现在去都会大教堂?”珍妮挤在下船的人群里,手臂和液压机下的肉块没啥区别。
“早去早安心。”神父也被挤得不行。
爱德蒙一手拉着珍妮,一手拉着神父,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下船,疯狂喘气。
“格拉斯哥发展得挺不错啊!”不知道目的地是格拉斯哥,还以为到了伦敦。
“你第一次来苏格兰?”神父听见珍妮的感叹,“不应该啊!”
珍妮闻言耸了耸肩:“我觉得苏格兰人更喜欢法国人。”
“确实。”爱德蒙接过了话,“弗朗索瓦一世和玛丽一世有孩子的话,我们现在还在法国。”
“这地儿还是挺神奇的。”叫辆在港口拉活的车,“睁开眼在城市,闭上眼在草原。”
神父这个天主教徒在新教徒的目光下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还好我是无神论者。”上车没一会儿,神父换了三次坐姿,珍妮因此发出感叹。
“你现在是无神论者,待会儿得当天主教徒。”神父摸出个十字架挂到珍妮身上,“幸好你是英国人?”
“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装可怜。”神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这里是天主教徒的避风港。”
珍妮秒懂:“打感情牌。”
“可以这么说。”
珍妮尝试着把右手的中指盖在食指上。
爱德蒙好奇道:“这是干嘛?”
“这不是基督徒的忏悔手势吗?”还是她在《楚门的世界》里学到的,“我不用在婚礼上忏悔一下?”
爱德蒙如鲠在喉。
“不用。”神父叹道,“你又不是基督徒,要忏悔也是我和爱德蒙忏悔。”
珍妮把弄着边缘枯萎的玫瑰花。
“去前买束花捧吧!”看到玫瑰,爱德蒙才想起他们并不像要结婚的。
神父也如梦初醒,打量着绿裙的珍妮和风尘仆仆的爱德蒙:“你们要不要换身衣服?”老葛朗台和珍妮的堂兄一定会在结婚的事上大做文章,“做戏做全套。”
珍妮却有不同看法:“风尘仆仆的更可怜些。”
“但不能拿一只玫瑰。”爱德蒙抹了把头。车窗映出憔悴的脸,翘起的发。
“一支玫瑰和一捧玫瑰的意义有和不同?证明你更有钱些?”
“……”爱德蒙的黑色眼睛像雨天的夜,阴沉沉的,电光频闪。
“一支就够了。”珍妮坚持道,“一支就好,多了难收拾。”
“确实难收拾。”神父的视线在二者游移着,摸摸掰开爱德蒙在大腿上的拳头,“匆匆要有匆匆的样。”
珍妮说得没错,太静止了不像是私奔到苏格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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