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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科夫枕在包袱上,自怨自艾地想事情。为什麽是自己被选中做了血奴,而不是舒梅尔?虽说尤比每天要的血不多,不至叫他每天体质虚弱。但他想,既然舒梅尔愿意同行,就不能分担一下吗?但亚科夫又一转念,责任越大权力越大。既然他用自己的血哺育这吸血鬼的孩子,那他也能心安理得地占有吸血鬼所有的财产。
于是他看向那两个装满财富的箱子,想图最后的安寧。但他瞧见尤比正弯着腰,半个身子埋进裏面,静悄悄地,像在翻东西。
“干什麽?”亚科夫打挺坐起来,“別动箱子!”
“这是我的!”尤比听见他的动静,探出头僵在那,“你管我做什麽呢!”
亚科夫心生不妙。他光脚爬起,不顾自己踩在泥裏,直奔箱子将尤比捉住。两枚金幣从那白净手心裏掉下来,亚科夫又气又惊。“你拿金子做什麽?”他问。
“舒梅尔给我画了画!”尤比理直气壮地嚷嚷,“我给他酬劳!”
亚科夫扭头去看舒梅尔。那犹太人脸上带着一股莫名鬼祟尴尬的意味。“我阻止过他,亚科夫。这不是我的主意。”他盯着亚科夫,眯起眼睛,活像只在鸡棚被逮住的狐貍。“我没有冒犯的意思,真的。”
“別这样,舒梅尔!”尤比大叫,“你干嘛听他的呢!你的画向来都该拿酬劳,不是吗?”
亚科夫感觉牙根连着脑仁疼。他从尤比手裏抢过一张莎草纸,力气太大崩开了半边。定睛一瞧,上面用简约的线条勾勒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正倚在树干上。星空做背景,篝火做前景。再一细看,少女的脸与尤比难以言说地相似,炭笔笔法凝练精妙,几根线条便比他见过的许多壁画都传神。但那崩开的裂缝恰好顺着画中人的脖子割开,叫亚科夫一下子想起卡蜜拉的死。
“你都弄坏了,你这粗鲁的家伙!”尤比惊叫道。
“就这东西。”亚科夫死死抓着尤比的细手臂,“他要你多少钱?”
“你没听明白吗?不是他和我要了钱,是我该给他酬劳!”尤比想挣开他,斗篷拧成一团,“画师画了画,本就该从主人那拿酬劳!从来就是这样的!”
小偷、骗子,在尸体上吸血的蜱虫!亚科夫想,他们在这寒冷破落的森林营地裏扮贵族宫廷的家家酒?“你打算像这样,一次一次,拿金子换废纸,直到把箱子裏的钱全塞进他的口袋?”他狠狠教训尤比,“你的母亲才死了,你就这样挥霍,还当自己是住在城堡裏的少爷?如果路费不够,你该怎麽办?”
“母亲死了,我就再不许再买画吗?”那双红眼睛怨怒地盯着他,“去君士坦丁堡根本用不上这麽多钱,对不对?我看了舒梅尔的地图。我们走了三天,也没花上一个金幣。”
亚科夫一怔,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只守着腐肉的禿鹫。但他坚定地不认为这有什麽过错。他想更剧烈地发怒,又不知道冲谁发才能解恨。怒气就这样积攒在胸腔,海浪似的冲击他心房的堤坝,摇晃他的灯塔。他想,刻印该发作了,但他等了又等,愣在那裏,胸口也并没痛苦袭上来。这反而叫他的怒气有处可去。他忽然就知道该如何做。
“告诉我。”亚科夫平息下来,抓着尤比的手也放松,“你打算给舒梅尔多少钱?”
“怎麽也得,一枚金幣吧…”尤比小声地说。
亚科夫从箱子裏取出一枚金幣,不由分说塞进尤比手裏。“去,给他。”他推着吸血鬼薄薄的后背搡他出去。尤比回头看他,他又说:“这是舒梅尔的报酬,你去给他。”
可怜兮兮的犹太艺术家战战兢兢看着尤比向他走过来,好似看着催命的魔鬼使者。尤比奔过去。“你瞧,亚科夫也讲得通道理。”他笑着说,好奇为什麽舒梅尔脸上不见笑容,“一枚金幣!你的画完全值的!”
尤比将金幣塞进那僵硬的手裏去。直到他回头去瞧亚科夫——那身着铠甲的高大的斯拉夫男人正提着剑走过来,身影逆着火光黑洞洞的。
“你不能这麽做!”尤比突然就明白亚科夫要做什麽,“走开,亚科夫!这是出尔反尔!”他愤怒地大叫,拦在亚科夫面前,却被拎着衣领子,像提麻袋似的拽走。
“出尔反尔?”亚科夫似笑非笑,“你拿你的钱作酬,我拿我的剑抢劫。有什麽关系?”他伸出手,不费吹灰之力揪走舒梅尔手中那枚金幣,“财富不是权力,智慧也不是权力。唯有暴力,才是权力。正如你的母亲与其他人做的那样。”
尤比脸上凝固着一副亚科夫从未见过的震惊与愤恨,叫他莫名胆战心惊,不得安寧。吸血鬼的孩子抬起手,从沾了泥土的手指上褪下那枚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戒指,丢在地上,掉进积雪裏。亚科夫面前的空气一下子冷了。
“暴力才是权力?不许丢下你的剑,亚科夫。”那双红眼睛发出的光芒像野兽,“让我们决斗,看看究竟谁才有你说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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