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姐姐疼…”
异国的冬日来得悄无声息。一场夜雨过后,气温骤降,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清冽的寒意。社区裏的树木几乎掉光了叶子,只剩下遒劲的枝桠沉默地指向灰白色的天空。
然而,公寓內却暖意如春。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飘着热可可的甜香和淡淡的松节油气味。
秦若瑜裹着厚厚的毛绒毯子,窝在客厅沙发裏,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最后几封邮件。她的鼻尖有点红,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是姜妍染刚逼着她喝下去的。
是的,无所不能的秦总,不幸…感冒了。
大概是前几天气温变化太大,她又仗着身体底子好,穿着单薄就去公园跑了一圈,回来当晚就开始喉咙痛、打喷嚏。
此刻,她脑袋有些昏沉,喉咙干痒,看屏幕上的字都觉得有点重影。她皱了皱眉,试图集中精神,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一张柔软的纸巾立刻递到了她眼前。
姜妍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头微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还有点低烧。邮件別看了,先去床上躺着休息。”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忧,指尖微凉的触感让秦若瑜昏沉的脑袋舒服了一点。
“马上就好…就差一点了…”秦若瑜吸着鼻子,声音囔囔的,还想挣扎一下。
姜妍染直接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语气温柔却坚定:“不行。工作永远处理不完。现在,秦若瑜小朋友,你需要休息。”
又是“小朋友”…
秦若瑜的脸颊因为低烧本就有些泛红,此刻更烫了。自从那晚之后,姜妍染似乎格外喜欢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叫她,而她…竟然可耻地十分受用。
她扁了扁嘴,难得露出一点病中的脆弱和依赖,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姜妍染,小声嘟囔:“…那你要陪我。”
姜妍染的心瞬间化成了水。她弯腰,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虽然秦若瑜比她高,但窝在毯子裏缩成一团的样子实在没什麽分量。
“好,陪你。”她将人稳稳地抱进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拿铁和玛奇朵也跟了进来,跳上床,一左一右地在秦若瑜脚边窝好,像是两个小小的守护神。
姜妍染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仔细地给秦若瑜擦了擦脸和手。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不适。她又端来温水,看着她小口小口喝完。
“睡一会儿。”姜妍染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秦若瑜的额发,“我就在这儿画稿,陪着你。”
秦若瑜确实累了,病意和药物的作用下,眼皮很快沉重起来。她迷迷糊糊地抓住姜妍染的一根手指,嘟囔了一句“別走…”,便沉入了睡梦中。
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卧室裏只开了一盏温暖的床头灯。
秦若瑜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脑袋也不再那麽昏沉。她动了动,发现姜妍染真的还坐在床边,就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在速写本上安静地画着什麽。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柔和专注。
她的手指,还被自己无意识地攥在手裏。
似乎察觉到她醒了,姜妍染立刻放下笔看过来,眼神关切:“醒了?感觉好点没?饿不饿?”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秦若瑜点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多了…有点饿。”
“我熬了粥,一直温着呢。”姜妍染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等着,我去给你盛。”
她起身出去,很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蔬菜鸡肉粥回来。粥熬得软烂粘稠,裏面切了细细的蔬菜丝和撕碎的鸡胸肉,正是生病时最暖胃舒服的食物。
姜妍染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好枕头,然后竟然打算亲自喂她。
“我…我自己来…”秦若瑜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感冒,又不是手断了。
“別动。”姜妍染轻轻拍开她试图来接碗的手,舀起一勺粥,仔细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乖,张嘴。”
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秦若瑜看着她专注吹粥、又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样子,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她乖乖张开嘴,温热的粥滑入胃裏,带来妥帖的暖意。
一碗粥,就在这种一个喂、一个吃的静谧氛围中见了底。
吃完粥,姜妍染又拿来体温计给她量了体温。37.8℃,比之前降了一些。
“再睡一会儿,发发汗就好了。”姜妍染帮她掖好被角,语气像哄孩子。
“你陪我。”秦若瑜再次提出要求,往床边挪了挪,空出位置。
姜妍染笑了笑,脱掉外套,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裏。
秦若瑜立刻像只找到热源的小猫,往她温暖的怀抱裏钻了钻,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鼻尖萦绕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柑橘淡香,觉得生病好像…也没那麽难受了。
姜妍染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哼着不成调的、舒缓的旋律。
就在秦若瑜又快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点微凉柔软的触感。
是姜妍染极轻地吻了一下她之前感冒发烧、微微出汗的脖颈。
然后,她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无尽疼惜和宠溺的嘆息:
“唉…我家宝宝生病了…”
“真让人心疼。”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秦若瑜心裏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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